橫豎店已經被搗得亂七八糟,遇到奧文這個恐怖分子,那些人也沒搶錢就逃了。他轉身回到店裡,眾人正想開口讚美他,卻見他表情陰翳地向大家鞠躬,滿是愧疚。
「對不起!那些人是衝著我來的,是我拖累了大家,我明天不會再來了,老肯特那裡我會再向他辭職。」
語畢,在所有人的錯愕之中,他滿臉寒霜地走了出去。
第四章
「奧文、奧文,你別走!」
潔西急急忙忙地追上他,見他腳步仍沒有停留,她橫下心快步上前抱住他雄壯的臂膀,看他敢不敢拖著她走。
終於,奧文還是放緩了步伐,表情沉重地凝視著她,綠瞳似乎滿載著無法承受的重量。
「你為什麼要走呢?為什麼店裡被砸會是你害的?」她不懂他為何把責任攬在自己身上?
眼睛微闔想了一想,他深歎口氣,「你不怕我嗎?我是那麼的……粗暴。」
「為什麼要怕你?」潔西偏著頭,「我以前也在你面前揍過人,你還不是……呃,親了人家……」說著,粉臉泛紅。
她的話讓他表情變得緩和,心也暖了起來,像是下了什麼決定,他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意,沒頭沒腦地冒出一句話,「漢彌頓飯店的董事長,是我父親。」
「你親了人家就要負責,怎麼可以說跑就跑……你剛說什麼?」聽清楚後瞪大眼,她差點咬到舌頭。「漢漢漢……漢彌頓飯店的董事長,是你父親?」
「是的,也是今天約見你的人。」他不用看也知道。
「原來如此……」她稍作聯想,馬上明白其中癥結。「難怪他問我和你的關係,還把肯特麵包店的事問得好清楚,我還以為他看到我們的糕點很喜歡,才多問的哩!」
「麵包店是他派人砸的。」他可以確定。
「你怎麼知道?」
「我工作過的會計事務所,做假帳的事是他找徵信社查的;電腦公司是他併購的:船務公司的人員是他挖角到漢彌頓豪華郵輪去;貿易公司斷貨,也是他阻攔的……」
「嗄?那一切不是因為你很衰嗎……啊不,我的意思是,他為什麼要處處阻撓你?」她差點轉不過來。
「因為他要斷了我所有的出路,最後只能回去繼承漢彌頓集團。」
「你不想繼承嗎?那麼大的飯店耶!」要是她可就爽翻了,她在牛津主修的是管理學位啊!
「我對經營飯店沒興趣,我的興趣是烘焙,在這方面也下過苦功鑽研。讀餐飲管理學校時,我更是偷偷瞞著父親轉系,由飯店管理轉成廚師訓練。當我父親知道
後,氣得火冒三丈。」
他苦澀地笑,又說:「所以我和他賭氣,決定要做出一番成績讓他認同我。為了怕他發現,我還先做別的工作,他一一斷我後路,我便從倫敦躲到牛津。當你向我提出到肯特麵包店工作時,你知道我有多高興嗎?我不斷騙自己他不會找到我,但一方面卻害怕他會故技重施……今天的事,果然被我料中了,我真的很抱歉,是我太自私了。」
「不!人各有志,他怎麼可以這麼對待你呢!」她衝動地上前用力抱住他,此刻才想通初見他時,他滿身的寂寥氣息是為了什麼。「你是個很棒的麵包師傅,你做的麵包吃下後有種幸福的味道,這是手藝再怎麼精湛的人也做不出來的。放心,不管你做什麼,我都會支持你!」
「謝謝。」他本能地回摟住她,吸取她芬芳的氣息。「但,我書店裡被砸了,也沒臉再見大夥兒。賠償的事,我會去找老肯特談……」
玉手摀住他的嘴,她嗔怪地白他一眼。「你這麼說,簡直侮辱了大家對你的關心,在我追出來之前,大夥兒還說一定要把你找回去呢!」
「他們真的還願意接受我?但我……」他感動得快說不出話來。
「相信我,不要輕言辭職,店裡被砸了,我們可以用自己的力量整理,況且沒有砸得很嚴重嘛!你不是也要求過萊斯不要逃避現實,怎麼你自己不能以身作則呢?」
感受到他僵硬的身軀漸漸軟化,她抬起紅撲撲的臉蛋,無預警地踮起腳尖親了他一下。
「這是你剛才英雄救美的報答。你再逃,可就會變狗熊嘍!」
「狗熊?挺有趣的說法。」他不懂中文有這樣的用法,但卻因她的心意而情感澎湃。「我可以再吻你一次嗎?」
她笑睨著他,「先把你之前被打斷好幾次的『程序』完成吧!」
意會之後,奧文溫柔地笑了。「安潔西小姐,你願意和我交往嗎?」
「這麼簡單?真沒誠意!」她輕捶他一下,然後閉上眼,迎接他落下的深吻。
這個吻彷彿一個神聖的儀式,見證了兩人跨越國界的愛情。奧文覺得自己就像是跨越了千山萬水,終於得到懷裡的珍寶,在這一刻,他很清楚的明白,自己好愛好愛她。
意猶未盡地分開,大手牽起小手,兩人極有默契地一起往初相識的公園走去。
奧文問:「你住在哪?我送你回去。」
「我外宿在我們學院附近,靠近高街那一帶,你呢?」
「我住在歐班克旅館。」
歐班克旅館?
小手的主人腳步停了,美眸瞪向他。「你是漢彌頓的小開,居然去住敵手的旅館?難怪你爸氣瘋了。」
「這樣他才找不到我。」奧文無奈地一喟,「但自從知道維爾先生兒子的婚宴在倫敦漢彌頓舉行,而我又勢必露面後,就知道自己非曝光不可了。」
「那你快搬家吧!」她沒好氣地繼續前進,「你住那麼貴的旅館,還一住就幾個月,這麼招搖還想說人家找不到你,簡直是自打嘴巴!接下來的日子,你要節省一點,丟掉你的公子哥兒習氣,才能更快接近你的夢想嘛!」
她沒有要他回去接掌漢彌頓,卻支持他完成夢想,等於放棄了榮華富貴而願意和他一起吃苦。想到這裡,奧文幾乎想把她揉進自己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