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
「那有何難?」對方臉上浮現神秘莫測的神情,「如果王爺信得過草民,就交給草民去辦吧!」
「你?」他一怔,「你如何替我去辦?」
「這個王爺就不必多問了,總之,草民下個月去昌州的時候,替王爺把退婚的事辦得妥妥帖帖便是。」
他替他去辦?
雖然花亭風是京城裡的傳奇人物,似乎世上沒有他辦不成的事情,但要把此事托付給他,心中畢竟有幾分猶豫。
「王爺,你我相識多年,亭風何時對您失過約?」對方察言觀色,意識到他的猶豫。
「我不是懷疑你,只是覺得這件事太難辦了……」
「放心,王爺,亭風答應您,不僅可以替您順利退婚,而且退婚後,您姨母家的人不會記恨您。」
「這聽上去有些不可思議,」他微微一笑,「不過對於你的提議,本王卻十分動心。」
「如果王爺真的信得過我,請把您的隨身玉珮交給我,」花亭風道,「以便您姨母家相信我的確得到了您的許可。」
他凌厲的目光忽然一掃,暗中打量花亭風。
從小到大,身邊主動幫他做事的人很多,但都各懷鬼胎,各有各的目的,可花亭風卻不同,每次幫他辦事,似乎都是無索無求的。
他一直等著花亭風索取報答,對方卻一直接兵不動,彷彿所做的一切都出自偉大無私的友誼。
是他多心了嗎?但為何他總感到這小子心裡隱藏著一個秘密,處心積慮接近他、討好他,都是為了這個秘密。
他,穆展顏,是位高權重的南敬王;坐在對面的花亭風,是重利輕義的京城富商,按理說,兩者之間不應該存在任何純潔的友誼。
不過,在對方沒有曝露心機以前,他也懶得追究,畢竟花亭風是一個知情識趣的人,跟他在一起論詩、賞琴、品酒、暢談天下大事,無不盡興。
「亭風,你幫了我這樣大的一個忙,要本王如何報答你呢?」他試探的問。
「王爺可有興趣到仲州去一趟?」花亭風悠悠的答。
「仲州?」他一怔,不知其意。
「仲州風景如畫,春天已經到了,王爺不如到那兒走一趟,順便也幫草民退一門親。」
穆展顏不由愕然,「也幫你……退親?」
「對呀,草民正好也有跟王爺一樣的苦惱呢。」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穆展顏不由興趣盎然,「說來聽聽,看本王該如何幫你。」
「唉,當年草民剛剛起家的時候,曾得仲州王家的幫助,王家老爺十分看中草民,一心想招草民為婿……可惜草民對王家小姐實在沒有任何感覺,所以一直想拒絕王家老爺的垂青,無奈當年受過他的恩惠,害怕他以為我忘恩,所以又一直不忍心拒絕……」
「原來我們的確有同樣的苦惱!」
不知對方是否在騙他,不過,這個答案也算編得通順,暫時可以過關。
穆展顏羌爾,「好,我替你去仲州走一趟!咱們互相幫忙,如此交換,倒也省了各自的尷尬。」
「的確,有些事情,當事人不好開口,換一個人去說,卻輕鬆了許多。」花亭風附和。
兩個男子相視而笑。青梅酒的香味散逸出來,兩人似乎愁結立解,舉起酒杯,開心對飲。
第一章
這一箭利而准,深深地射入了他的左胸,為何,他卻仍未斷氣?
她翻遍了醫書,沒有找到類似的病例。
最初在洞穴裡發現他時,她以為他已經死了,但靈敏的耳朵聽見了他微弱的鼻息,她難以置信地俯下身子,傾聽他的心跳——心跳猶存。
那顆被利箭射穿的心,竟如此強勁?
不,不對。
利箭只是射穿了他的胸膛,沒有射中他的心,因為他的心與常人不同。
常人在左,而他的在右。
異樣的軀體挽救了他的性命,否則,他早已是箭下之魂。
自己雖然長在寧靜的小鎮中,沒見過多少世面,但從他流淌若河的鮮血,她亦可以想像,之前他一定遭遇了一場殘酷的惡鬥。
幸好,她懂得一些醫術,幸好,她的小屋就在山下,可以就近診治他。
「呵……」半個月過去,他總算有了一些動靜,緊閉的雙眼終於微睜,喉間發出些許呻吟。
「你醒了?」
她看著他俊美絕倫的臉龐,對他發出微笑。
一直待在寧靜的小鎮裡,她沒見過多少男人,但一看到他,就知道「俊美絕倫」這個詞是為他量身訂造的。
他比世上大多數女子都漂亮——或者說,他絕對比世上大多數人都漂亮。
守護他的這些日夜裡,她就這樣花癡一般盯著他沉睡的俊顏,一點也不感到無聊。
「你是誰?」穆展顏微啟的雙眼流露出詫異的神色,略微不安地四下望了望,「這……l這是哪裡?」
「這是永安鎮的郊外。」她說。
「你救了我?」或許因為她臉上的善意,或許因為他發現了自己胸口纏著的繃帶,自行得出答案。
「不,應該說是你的心救了你,我只不過幫你止了血而已。」她謙虛地答。
其實,想殺他的人,除了那一箭,還給了他無數致命的重創,他的肩骨、肋骨、椎骨、腿骨均受創,一開始。她並不確定自己是否真能救活他。
「我的心?」
「對,你的心生得偏了,所以那一箭並沒有射中你。」
「你是女郎中?」他摸摸傷處,感到疼痛漸退,不如先前劇烈了。
「不,我只是看過一些醫書而已,」她的回答讓他愕然,「你是我的第一個病人。」
「第一個病人?」他差點驚呼出聲。
「我從前只幫小貓小狗治過病,你是我治過的第一個真正的人。」她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去。
穆展顏怔愣良久,忽然露出莞爾的神情。「看來,你真是治病救人的天才!」
「公子不責怪我魯莽嗎?」她有些意外。
「你救了我,我感恩還來不及,怎麼會責怪?」他望著窗外的黃昏夕照,「如果沒有你,我可能早就死在荒郊野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