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口才不好,一直不懂得怎麼安慰人家,而他這三個妹妹一向獨立自主慣了,從小就不需要他哄、不需要他騙、不需要他費心照顧。
所以他活了二十二年還不知道要怎麼逗女孩子開心……
言少楓微微一愣,原本冷淡的表情又多了層風霜,像是瞭解到什麼似地惆悵。
是了,是這樣子吧?
因為他……不懂得逗女孩子開心,連個最基本的的安慰都做不到,所以項茗才會……
「討厭把拔啦!討厭大哥啦!嗚……」
言小梨實在是心酸到不行,再度替姐姐們代言,有夠沒形象地張大嘴巴哽聲嚷出心聲,眼淚像瀑布一樣嘩啦嘩啦,越哭越大聲。
「怎麼了怎麼了?」
砰地一聲,臥室的門再度打開,一個著急的聲音響起,然後是伴隨著的快速奔來的腳步聲。
看來言小梨的哭喊實在有大聲,音量衝破了隔音甚佳的臥室,傳到外頭讓他人知道了。
兄妹四人轉頭看向來人,言少楓尚不太瞭解狀況因此沒有太大的反應,而幼榕和初桐則是一起拉下臉,然後,發言人小梨將哭聲分貝再度提高:
「我不要看到你!你走開啦!」
前來的帥氣的中年男子聞言,一臉受傷加震驚,捂著胸口倒退兩步說到:「小梨……妳、妳怎麼可以這樣跟爹地說話呢?爹地會傷心的!」
「誰叫你不守信用!」
幼榕把小梨拉近自己,抬高下巴,惱怒地對父親說道。
「我……我不守信用?妳、妳妳們在說些什麼?我怎麼聽懂,不,聽不懂?」
言詠煜裝出一臉鎮定,喔呵呵、啊哈哈地乾笑著,心虛加慚愧地看著三雙質疑的眼神。
呃……好可怕喔。
他盱衡一下情勢,發現言少楓似乎沒有在「發火群」之中,決定站到看起來比較無害的兒子旁邊。
「爹地你還裝!你當初答應我們絕對不會跟外面的女人生下小孩的!結果咧?你這不是不守信用是什麼?」
初桐用質問的語氣嚷著,拿過姐姐手上的照片遞到言詠煜的面前。
「我這是……我……」言詠煜抬手抹著臉,不住地乾笑,冷靜的面具已經快要戴不住了。
噢!他實在沒有辦法應付這種尷尬的場面。
唉唉,他哪知道事情會變成個樣子啊?嘖,要不是上次在個風雨交加的夜晚,他喝醉了,就不會……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言少楓的視線在妹妹以及父親之間徘徊,終於找到一個適當的時間點開口提問。
小梨一邊抹著眼淚鼻涕一邊回答:
「把拔……把拔要娶一個不知名的女人當我們的新媽媽了啦!嗚……」
「不會的!」言詠煜心急地回答到,直接把小梨撈進懷裡。「我不會的,對不起我沒有守信用,可是我絕對不會再娶的!沒有人能夠取代你們的母親,也沒有人比你們重要!」
「說成好像很有誠意,那小孩呢?總不能叫那女人去墮胎,不是嗎?」初桐冷冷地道。
「那孩子的確是我的責任,我只會負責母親和孩子的生活,不會讓他們分到財產,也不會讓他們進這個家,這樣可以嗎?嗯?」他輕聲地問著女兒們。
小梨好像被哄住了,把鼻涕吸啊吸,眼淚擦一擦,和兩個姐姐一起冷冷地瞪著父親,沒有說話。
「別生氣了嘛,乖。」為父的加把勁,想盡辦法要撫平女兒們的怨氣。
三個女孩頭一轉,看向始終沒有發表意見的大哥。
言少楓拿著那張超音波圖看著。
少楓,你喜不喜歡小孩?我好喜歡小孩子喔,覺得他們軟軟嫩嫩的好可愛。
你想我們以後會有幾個小孩?
少楓,生三個好不好,你會不會嫌煩?
她曾經好幾次這樣問著,帶著一點逗弄卻又認真的語氣。
而他總是微笑以對。
他雖然沒有將那些話全然當真,卻也將那些話記著……但,是不是真的又有什麼意義呢?他們已經分手,不再有瓜葛。
那時候的她已經認為他們會一直走下去了吧?而他……又何曾懷疑過了呢?
「大哥。」三個女孩齊聲喚道。
「嗯?」他下意識地應著。
「你覺得呢?爸他說的是真的嗎?還是當我們好騙?」
言少楓頓了下,從思緒中抬起頭,微微揚起淺笑,平靜地解圍道:「好了,妳們也不是不知道爸平常是怎麼疼妳們的。」
他們其實也不是不知道:他們這個老爸啊,在外頭養的那些女人都是特別挑過的,除了長相美美的,還要個性乖乖的,絕對是要安分守己地當個情婦,別想踏進言家的大門。
一來是因為他最愛的還是他們的生母,二來是因為沒有人可以取代他們兄妹在他心目中的地位。
而十幾年了,這項原則也一直沒有打破過。
唉,意外也難免會有的嘛……雖然還是不太樂見這樣的情況。
三姐妹又瞪了父親一眼,因為大哥的話,也畢竟沒有那麼狠的心,只是不甘心嘟起嘴,凶巴巴地道:「好啦,但休想這個娃兒跟我們平起平坐!」
「當然!這還用妳們說嗎?」一看到寶貝女兒們軟化了,父親馬上拍胸脯大聲保證。
「最好是這樣。」三姐妹高傲地抬高下巴,異口同哼。
然後,也忘了要詢問植物死光光的原因,由著一臉如釋重負笑容的父親將她們帶出房間。
留下一房間的冷清,給始終坐在椅子上的言少楓。
他轉頭望向外頭死氣沉沉的陽台,深深一個歎息。
歎息中,有著無奈以及挫敗。
我們分手……不要問為什麼……
這句話始終在他耳邊環繞,像根刺,越扎越深……從起初的錯愕,到現在的心痛。而也因為持續環繞著,他也漸漸察覺出那語氣中的艱難,以及以及在她那明亮美麗的臉蛋上徘徊的委屈……
他……讓她受委屈了?
這近三年的交往,她一直覺得受委屈?
是他做錯了什麼嗎?還是兩人真的不合適?
他一直反覆地問著這個問題,而直到方纔,他似乎才能夠稍稍明白項茗跟他提分手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