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地,她在跑步機上找到了滿頭大汗的他。
下一刻,貝巧巧立刻漲紅了小臉。
他、他、他居然裸著上半身!均勻的體態,結實的肌肉,微卷的短髮因汗水而濕濡,既凌亂又性感,再加上他運動時那認真且執著的神情,讓他看來好似一具完美的希臘天神雕像,令她看得兩眼發直!
「小姐,借過。」一名打掃工人喚回了她的神智。
「喔,對不起。」她趕緊讓開一條路,見打掃工人推車裡裝滿了剛洗好的潔白毛巾,忙跟他要了一條。
嚴家俊看看跑步機上的數字,今天已經跑了五千公尺,大汗淋漓,正打算休息一下,一條潔白的毛巾非常適時地遞到他的眼前。
他順勢地接過,立刻就往臉上擦,並道了一聲:「謝謝。」
「不客氣。」
這細細的聲音令嚴家俊愣了一下,趕緊定睛一看,果然是她!
「你怎麼會在這裡?」他的眼底閃過一抹複雜的神采。
貝巧巧並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趕緊又體貼地遞上水壺,「渴了吧?」
她偷偷瞄了一眼跑步機上所顯現的數字,讚歎一聲:「哇,一口氣跑了五千公尺,真厲害!」
嚴家俊皺著眉瞪著大獻慇勤的她,沒有接過她遞來的水壺,冷著聲音道:「你究竟想做什麼?」
「沒什麼啊,替老闆遞水、遞毛巾的,沒什麼嘛。」
「我不是你的老闆!」他有些氣惱地轉過身,不知怎麼的,他下意識地就是不喜歡老闆和下屬的關係套在他和她的身上。
「那就讓我復職啊!就成了我的老闆了。」貝巧巧不死心地繼續遊說。
沒多想,他狠心地撇下她,轉頭就走。
貝巧巧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邊繼續道:「我在公司七年,沒功勞也有苦勞,裁員也要有原因,你怎麼可以這樣,喂喂,你現在上哪兒去……呃!」
嚴家俊忽然停下腳步,害她差點撞上他。
他轉身,一雙詭魅的眼盯著她,唇邊還噙著一抹惡意的笑。「貝巧巧小姐,你知不知道你現在人在哪裡?」
「呃?」貝巧巧這才倏地住嘴,發現「環境」似乎有點不對勁,他們好像在浴室還是更衣室之類的地方……
她這才發現,一旁有幾名裸著上半身的男人,正用奇怪的眼光注視著她,腦袋裡的警鐘立刻大響,一股不妙的預感立即爬升腦海!
「喂,老吳啊,幫我把毛巾遞過來……」這時,一名胖嘟嘟的中年男子光著身子自淋浴間走了出來。
貝巧巧起先愣了一下,在瞄到了人家的「重點部位」之後,差點嚇得魂飛魄散,尖叫了一聲,拔腿就逃!
天,她竟然跟著他進了男用浴室!
倉皇間,她竟分不清出口在哪裡,混亂中,不知道腳尖踢到了什麼,痛得她哇哇大叫。「唉喲……」
顧不了疼痛,她單腳一跳一跳地跳出了男淋浴間。
嚴家俊雙手環在胸前,輕輕地蹙著眉,望著眼前這個出盡洋相的小妮子,沒注意到自己胸口裡,有一股莫名的情愫正悄悄地滋生……
** ** **
糗到極點,貝巧巧如一隻鬥敗的公雞般離開了健身房,心裡又氣又悔。
才踏出了旋轉門,一滴毛毛雨便點上了她的鼻尖,她不禁仰望灰蒙的天際,低低歎了一口氣。
「唉,看來又要下雨了,今天真是倒楣。」
須臾,雨勢緩緩增大,不一會兒,地上已經濕了一片,行人已經紛紛找地方避雨。
她一向沒有帶傘的習慣,於是拿起隨身包包充當雨具,眼角瞥見要回家的公車在對面車道遠遠駛來,沒多想,她便放腿直奔,儘管黃燈已經亮起。
尖銳的喇叭聲倏地響起,嚴家俊緊急煞車之後,不滿地搖下車窗,準備對眼前這個以皮包遮住臉的女人訓斥一頓,沒想到……
貝巧巧回頭。「呃?」
「又、是、你!」嚴家俊一向自恃良好的脾氣與修養,此時正式成為過去式。他雙眼圓瞠,怒火在他眼底猛烈跳躍。
「是你?」貝巧巧嚇白了一張小臉,沒想到自己竟然在一個禮拜之內,兩次差點讓他的車撞到。
「你搞什麼鬼?」他真的朝她投降了。
他不禁要想,在他離鄉的這十幾年中,這女人一定時常燒香拜拜,否則照她這樣莽撞的個性,居然還能平安無事安然長大,真的是奇跡!
雨勢漸漸增強,那女人還一臉呆樣地在原地吃驚地瞪著他,本來想撇下她不管的,但心裡卻有另一股聲音對抗著他的理智。
最後,他不理會周圍不斷地朝他猛按喇叭的車輛,逕自下了車,拉住她一隻臂膀,就將她往他的車子裡塞。
「喂、喂,你要送我去哪裡?」她慌叫。
「迗你回家,愛淋雨的小姐!」僅管他努力地壓抑,但他的口氣仍然含著明顯的怒氣。
不知怎麼的,見她這樣不懂得照顧自己,他就無來由地一肚子氣。
他怒氣沖沖地開了車,眉心始終緊緊地打了個死結,複雜的情緒在他心中交織,有些心疼,有些不捨……
過了不久,貝巧巧終於回過神,訥訥地問:「請問……」
「……麼事?」他口氣不悅地吼道。
「那個……嗯,可以還給我工作嗎?」
聞言,嚴家俊差點絕倒。
真的是服了她,這女人真不知道該說她頑固還是執著!
「給我一個工作真的這麼困難嗎?」貝巧巧灰心地問道。經過一連串的努力,她打算放棄了……
嚴家俊刻意忽略她的哀求,逼著自己視而不見、聽而未聞。但他越這麼做,胸口不知怎麼的就更難受,緊揪得令他幾乎呼吸困難。
嚴家俊稍稍穩定了一下情緒後,心裡突然冒出了一個主意。
「你真的那麼想要繼續在華星工作?」
「嗯。」她點頭如搗蒜。
「能不能告訴我,為什麼?」
「我……」貝巧巧頓了一下,胸口泛起複雜的情緒。
這十三年來,她心中一直為那件事感到遺憾,如今贖罪的機會就在眼前,於是她選擇放下了自尊,一再地求他讓她復職,僅管她也不知道她究竟能做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