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學禮轉過臉來看了他一眼,自覺自己說話太大聲,傅學佾趕緊住嘴,仰首喝了口酒。
「尤叔怎麼了?」學佾的安靜讓傅學禮感到滿意,於是他開口轉問傅學頤。
「成叔說,尤叔最近發高燒送醫,而山莊來的那位嬌客正是尤叔的孫女,是來代替尤叔工作的。」學頤說。
「大哥同意?」傅學禮的眉心又擰了下,深知自從遭到女人的背叛之後,對於女人,大哥已深惡痛絕,甚至還下達了禁止女人踏進山莊一步的禁制令。
「聽說不管大哥同不同意,那個女人都賴下來了。」學頤又說。
「真的?」學佾忍不住插嘴。「大哥沒把人給丟出山莊?」
學頤搖了搖頭,「聽說沒有,而且她還把大哥整得很慘。」
「有這種事?」學佾咋舌。
「你們是擔心大哥嗎?」不同於博學份的大驚小怪,傅學禮想了下,知道了今日會面的重點,「需要我回山莊去一趟嗎?」
學頤點頭,「二哥,你知道大哥的個性,自從車禍之後,他脾氣就時陰時晴,所以當阿健聽到消息時,也猶豫著要不要回去一趟,但……」
「我知道了,我會找個時間回去一趟。」傅學禮由沙發上站起,打斷了他的話。
「二哥,你和大哥比較有話說,所以就麻煩你了。」學頤又說。
「說什麼麻煩,我們不都是親兄弟嗎?」看了兩個弟弟一眼,傅學禮笑笑。
正在喝酒的學佾聽到這句話,匆地,似想起了什麼的僵住動作,然後緩緩地,以近似慢動作般的速度,將酒杯放到一旁的茶几上。
「說到兄弟,老二,上個星期我撥電話過來,你的秘書說你出車禍撞到人?」
「車禍?」傅學禮訝於學佾居然知道這件事。
不過,提到車禍,也讓他想起了齊楚楚。
他已經有一個星期沒去看她了吧?不知道她好不好?復原的情況又是如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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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楚很意外,在拆石膏的這一天,傅學禮剛好出現在病房裡。
「你的恢復狀況很好,只要今天休息一下,明天應該就可以開始復健了。」醫生微笑地向楚楚說完,向身旁護士交代一些事,兩人隨即轉身離開,病房裡只剩下傅學禮和楚楚兩人。
楚楚看著病房門板緩緩合上,有點不知所措地交握著雙手,雙眸不敢直視傅學禮。
「謝、謝謝你!」一開口,還是這一句話,彷彿她已找不到話題。
「我說過不用謝我。」傅學禮轉身遙望窗外遠方的天空,他一手插在口袋裡,動作看起來很隨性,但很帥、很吸引人。
楚楚抬頭看著他的身影,心又開始狂跳。
她發覺,從兩人認識的那一刻起,她就想將他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個微笑、每一個神情都納入眼底,永遠保留。
「那個……」楚楚猶豫了下,還是決定說。「雖然你一直都這麼說,但是我還是想要謝謝你。」
傅學禮倏地轉過身來,楚楚的目光正好與他對個正著,先是一愣,隨即怯怯地低下頭來閃避。
「我也說過,我撞到你也是事實。」他說著,來到病床旁。
他很意外,也無法想透自己到底怎麼了,總讓她的影子溜進他的心間。
多可笑呀!
一個未滿十八,整整比他小了十二歲的女孩,居然也能擾亂他的心思。
「是這麼說沒錯,但是……」但是,那場車禍是繼父策劃好的。
「我們不談這件事了。」傅學禮將目光由她身上抽離。
他之所以會特別注意她、特別關心她,原因全在她有一個讓他同情且憐憫的身世。
小時候,母親雖然不喜歡他,父親也不怎麼關心他,但他們還不至於像她的父母一樣的傷害她。
「你……恨他們嗎?」想了下,他試探性地問。
「恨誰?」楚楚一時反應不過來。
「你……你的母親和繼父。」他說,看著她的表情反應。
楚楚望著天花板一歎,搖搖頭。「不恨,因為這一切都是命。而且他們也是因為生活有困難,才不得不這麼做。」
「是命?」傅學禮叫起眉心,不喜歡她的宿命論。「如果你什麼努力都不曾做過,就把一切歸咎於命,會不會太軟弱了?」
「我……」找不到話反駁,楚楚一時語塞。
發覺自己的話似乎過重,傅學禮清清嗓子一咳,「我的話或許說得過重了些。」
「不是。」楚楚擠出一朵淒迷的笑,「其實你說得一點都沒錯,是我太軟弱、太宿命了。」
她低垂著腦袋,目光又拉回到自己交握著的雙手上。
傅學禮看她皺著臉,本來到口的話瞬間吞了回去,換了個話題。「醫生說你的復原狀況很好,明天之後就可以開始復健了?」
「嗯。」楚楚微點下巴,再度抬頭,迎上他的視線。
他深炯黧亮的眼瞳令她的心怦地一跳,她甚至感覺到觸電的感覺。
「那……我媽媽和繼父……」
「他們找不到你。」他不允許他們再來傷害她,不管是出於同情、憐憫,還是他心中還一直沒搞清楚的不明因素。
楚楚咬了咬嘴唇。
「我知道。」但這不是她要問的,「他、他們……好嗎?」
繼父嗜賭成性,她怕傅學禮就算給了金山銀山,還是有被賭光的一天,屆時她母親該怎麼辦?
「你還關心他們?」傅學禮不苟同的嗤哼。
「我……」楚楚垂低腦袋,望著自己的雙手歎息。
「不要告訴我,因為你的命是你的母親給的,所以就算受盡了折磨,你也無法拒絕她的荼毒的蠢話。」他更加冷冷地說。
楚楚無言以對,目光緊盯著交擰的雙手。
看著她楚楚可憐的模樣,傅學禮的心驀地一抽,冷硬口氣隨即變得和緩,連他自己都感到詫然。「算了,我們不談這些了,對於將來,你有什麼打算?」
他鮮少當好人,尤其是這種多管閒事的行為,但如今已涉入,索性就好人做到底。
「將來?」楚楚抬頭,再度對上他的眼,陷入嚴重的迷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