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思緒狂亂地瞪著眼前的男人,整個人完全無法動彈,只能血色盡失、不敢相信地看著他。
是假的、是假的,他是假的,一定是假的,一定是她出現幻覺了,對,一定是她再也受不了了,所以開始出現幻覺了。
她不可能再看見他的,他已經死了,死了!
她親眼看見他死了,她親眼看著他身首異處的!
軒轅魃,不要欺騙自己,他早就已經死了,這個男人只是個幻影。停止,不要再想了,你面前的人是假的!
腦海裡響起狂亂的聲音,一遍一遍的提醒自己,但她仍是瞪著他,瞪著眼前裸著上半身、長髮披肩,英挺的臉上滿是不耐煩,黑眸裡全是怒氣的男子。
她一再一再的告訴自己他是假的,可他沒有因此消失,仍是活生生的、火冒三丈的,眼前的人是如此的真實,他額上冒出的汗是如此真實,他真實到她能感受到他吐出的氣息,感受到從他身上傳來的熱度。
有沒有一種思念……
停止的心開始狂跳,她顫巍巍的抬手,直到指尖輕觸到他的臉龐,那觸感是如此的溫暖、如此的熟悉,她無法遏止的喘了口氣,直到此時她才曉得自己早已屏住了氣息。
有沒有一種思念呀……
她輕觸著他的臉,彷彿他一碰就會碎、就會幻化不見。
是真的,他是真的礙…是真的……
她胸口好疼好疼,那洶湧的情潮不斷的在她胸中翻湧,多年來壓抑住的情感全在此時解放了。
雖然他眼中的不耐煩和怒氣加深了,更增添了一抹疑惑,她還是忍不住撫著他的臉,然後溫柔的笑了,淚在同時奪眶。
隨著珠淚的滑落,她再也受不了那充斥全身激盪的強烈情感,昏了過去——
第二章
「搞什麼?」
還沒來得及斥喝眼前的女人,他正要揮開她無禮的小手時,她卻突然在他眼前昏了過去,沒多想,他伸手接住她,肩膊上傷口的裂傷卻因此擴大。
他痛得咒罵一聲卻還是沒有鬆手,眼前人影一動,他抬眼怒目瞪視身前的怪漢,本以為他會上前接過這女人,那人卻只是看著他,一雙黑瞳有著震驚、懊惱,還有更多不明的情緒,但那全都只是一閃而逝,之後那怪人就只是注視著在他懷中的女子。
這女人昏過去了,而這人顯然很在乎她,得知此點,他當然不會輕易放過,一手按在那女人白皙、不堪一折的頸項上。
「你是什麼人?」忍著肩膊的劇痛,他一肚子火的瞪著那怪人問。
玄明沉默著,視線從炎兒臉上移到了他按在她脖子上的大手。
火辣辣的肩傷和腹中那燒灼的感覺已經搞得他心煩氣躁,加上沒來由的在自己的地盤遭人攻擊,他早就已經一肚子火,剛剛這女人行為詭異的看著他,現在問這傢伙又不肯說話,他眼一瞇,大手一緊,鉗住了女人的脖子,怒喝:「說!」
玄明一雙黑瞳竄過一絲流光,但身形卻沒動,只是怪異的瞪著他看。
他一火,就要動手,方才被人打飛的鐵英卻緊急出了聲「爺,別,那姑娘是請來的大夫啊!」
「大夫?!」聽到這惹人生厭的名稱,他一瞬不瞬地直盯著眼前的怪漢,不屑地嗤了一聲,「一個是全身纏著繃帶的怪人,一個是動不動就昏倒的丫頭,這樣的人也配稱做大夫?」
玄明眼也不眨一下的回看著他,突然道:「肩傷好處理,要穩住你體內亂竄的真氣也不是難事,難的是你中的寒毒。」他頓了一下,冷冷的道:「現在的你,絕對打不過我,我勸你也別讓你的人動一下,因為那也只是白費功夫。」
沒想到這怪人竟能一針見血的道出自己身上的情況,他臉一寒,鉗在女人頸項上的大手更緊了。
讓他火大的是,這人說得沒錯,光看他方才隨隨便便一掌就將鐵英給打飛出去,叫其他人上也只是被壓著打的份,可恨自己身中寒毒又重傷在床,平日在戰場上百戰無敵、意氣風發,如今竟要靠一名女子護身,一想到這裡他就覺得窩囊火大不已。
瞪著那怪漢平靜無波的黑瞳,他突地一鬆手,放開了那女子,怒喝道:「滾!」
玄明欺身上前,伸手接住滑落的炎兒,打橫將她抱起轉身就要走。
帳門口喬裝成商旅的衛士們個個手持刀劍,但在玄明靠近時,還是聽從主子的話退了開去,可言明卻在此時停了下來,然後轉身看他。
那名男子仍半坐在床榻上怒目瞪視著,但他臉色明顯比方纔還要更加蒼白,膚上的汗水也順著肌理如小河般淌著,纏著繃帶的肩膊滲出大塊血漬。
「還不滾!」他咬牙強自忍痛,低咆著。
一旁的鐵英見狀本想開口說些什麼,但又怕惹毛了主子,張開的嘴又合了起來,神情萬分擔憂。
玄明沉默的看著他,心中萬分掙扎,好一會兒,他才下定決心,突地又抱著炎兒閃身回到床邊,閃電般空出一手伸指欲點男人身上穴道。
眾人大驚,要阻止已是不及,只見主爺和怪漢兩人閃電般交手,眨眼間便已攻防數招,兩人實力相當,但主爺卻因傷重氣勁不足而敗陣下來,讓人給點中了昏穴。
「你幹什麼?」鏗鏘數聲,大刀紛紛出鞘,大伙沒時間自責,大喝一聲,迅速備陣包圍。
「救他。」玄明頭也不回,小心讓炎兒安坐倚在一旁,然後才回首看著眾人,「想要救你們家將軍,就出去好好守著,接下來十二個時辰別讓任何人靠近營帳。」
鐵英臉一白,怪自己引狼入室,長劍直指玄明,冷然問:「你是誰?怎麼會知道?」
「只是一個馬伕而已。」玄明誥調平淡,掃視前方那群將士,道:「至於我為什麼知道,因為你們的刀全刻著京城天工坊的名號。還有,兩年前我也在酒泉,曾有幸在街上見過霍將軍。」
眾人一愣,瞥兒手裡刀柄上的名號,頓覺有些狼狽,他們什麼都顧到了,就是忘了將刀給換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