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如此。」他輕哼,黑眸微斂,唇角微勾。「趙姑娘,你好好休息吧,我晚一點再來看你。」
話甫落,高大的身形倏地一起,衣袍一揚,旋身離去。
東方傑注視著關上的木門,一抹疑雲掠過心頭。她自認沒有露出任何破綻,為何龍昊天的反應會如此奇怪?此地不宜久留,她還是盡速離去的好。
無聲地打開房門,待確定四下無人,她身形一躍,施展輕功,幾個起落,沒有驚動到任何人的順利離開。
只是,當真如她所想,沒有驚動到任何人嗎?
一抹高大的身影躲在暗處,注視著她離去的身影,深邃的黑眸底有抹狩獵的異光。
才返回龍鳳樓廂房,換掉一身的女裝,撕下臉上的人皮面具的東方傑正準備趕去衙門。
驀地,房門外傳來敲門聲,伴隨著成剛刻意壓低的聲音。
「師妹是你嗎?」
「師兄。」
東方傑上前將房門打開,待成剛一進房,瞥了眼門外,確定沒有人,才將房門關上。
「你身上的毒傷怎麼樣了?」
成剛擔心了一晚,著急的眼來回審視她全身上下,直到見她安全無恙,這才放下心中的大石。
「沒什麼大礙。」他的話挑起她一肚子的火氣,雙眼冒火地瞪了他一眼。「師兄,你怎麼可以把昏迷中的我就這樣丟給龍昊天!」
「說到這件事,我倒想好好問你。你是不是曾在龍昊天面前露出破綻?要不為何他會對你這個易容後的陌生女子這麼關心?」
他還記得,龍昊天所表現出來的佔有姿態,明顯到讓他無法不起疑。
「不可能。」
東方傑斬釘截鐵地說,雖然她也曾懷疑過,可是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無論如何,這個案子一結案,你馬上回洛陽。」
為免橫生枝節,師妹還是暫時避一避的好。不管龍昊天是否已起疑,都不宜讓兩人有太多接觸。
「我知道了。可有問出那名黑衣人的身份來?」
她原先就已打算要回去一趟,畢竟大哥有令,她可還沒有那個膽子違抗。
「那名黑衣人自稱修羅,逃走的那名女子名叫羅剎,與我們之前所殺的屠夫是三兄妹的關係。他們這次犯案主要是衝著我們師兄妹來的,你自己要小心一點。還有,好在修羅是在沒有防備之下中計,讓你給擒住,一回到衙門大牢裡,才發覺此人力大無窮,傷了幾名捕抉,還險些被他逃脫;而那名逃走的羅剎,全身是毒,只怕下回更不容易對付。」
成剛想起大牢裡,此刻手腳以鐵鏈捆縛住的修羅。這兩人犯下多起案件,擺明著就是為報仇而來。不知為何,他有種不好的預感,令他不由得憂心起來。
「我會小心的。」
因為她的大意,才會讓羅剎乘機逃走,下回她休想從她手中逃走。
「師妹,你的傷真的不礙事嗎?」成剛仍是不放心地問。
「我沒事,方纔我已服下三哥調配的解毒丹,不會有事的。」
東方堂在江湖上素有神醫之名,其醫術卓絕,稟持著仁心仁術,不論求醫者在世人眼中是善是惡;因此,黑白兩道有不少人受過他恩惠,對他極為敬重。
「那我就放心了。既然身體沒事了,一起出來用午膳,順便討論如何捉拿羅剎的事。」
成剛現在一心一意只想早點將羅剎逮捕歸案,以免有更多人受害。
「好,這事的確需從長計議。」
師兄妹並肩走出房,一路上仍不停地討論下一步該如何做。
*** *** ***
夜幕低垂,萬籟俱寂。
黑暗中,一股異樣的存在感令淺眠的東方傑猛地驚醒,對著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大喝:
「是誰!」
隨著她迅速吹亮的火折子,讓她得以看清坐在椅上的高大男人。
「龍昊天,你怎麼會在這?!」
她驚呼出聲!他是何時來到她房裡的?她竟然毫無所覺,若是有心人想要殺她,只怕她早死了不下百遍。
「嚇到你了。」
渾厚的嗓音含笑,下一刻,他點上燭火,房內瞬間大亮,也讓東方傑得以看清桌上的酒菜。
不會吧?這個男人神出鬼沒來到她房裡,就是為了找她喝酒?東方傑俊美的臉上掠過一抹無奈。
「既然醒了,就過來陪我喝酒吧。」
黑眸瞥了眼她即使就寢,仍是穿戴整齊的衣衫。她是在防什麼?或是怕自己的秘密被揭穿?
「王爺,你近來似乎常失眠。需不需要替你找個大夫?這小病不醫,拖成大病可就不好了。」
東方傑狀似好心,實則拐著彎罵人,要他不要三天兩頭就來擾她清夢。
「你這是在關心我?」
龍昊天黑眸中充滿興味,看著她一副精神不濟的模樣。
「這是當然。王爺身份是何等尊貴,自是不可輕忽。」
清亮的嗓音夾帶貫有的輕嘲,再怎麼無奈,仍是踱步來到他面前落坐:盯著滿桌的酒菜,卻是一點胃口也沒有。真是服了這個男人,晚上不睡,卻來騷擾她,白天仍是精神奕奕地找她麻煩,這等功力,她自歎不如。
「我去過衙門了。那兩人是衝著你們師兄弟而來的,可想到了對策?」
黑眸微斂,替她斟了杯酒,漫不經心地問。
「多謝王爺關心。暫時還沒有。」
勉強打起精神來,將杯中的酒一口飲盡,神智瞬間清醒不少。
「咋兒個黃昏,你人在哪裡?」
龍昊天黑眸如炬地直視著她,不放過她臉上任何細微的神情,等著看她如何回答。
「我……另有要事急著去處理。」
東方傑舉杯的手微僵,雙眸微斂,淡道。
「有什麼事會比捉拿這兩個兇徒要來得重要?若是你當時在場的話,也不致讓羅剎逃走了。」
「是啊,王爺說的是。」一把冷汗竄過她背脊。
「你還沒回答我,到底是何要事?」
龍昊天毫不放鬆地逼問,沒錯過她不自覺緊抿下唇的動作。
「請王爺恕罪。我不該因個人的私事而影響到辦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