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迷了大半個月,人是救活了,內傷極重的她,最少也得花上大半年調養,才能將傷勢治好;可是至少她活了下來,他該感謝東方堂的適時出現。長臂一伸,將毫無防備的她緊摟入懷中,感受到懷裡人兒的纖弱,一股不捨狠狠地攫住他,雙臂不由得收緊。
「你打算再一次把我弄昏嗎?」
懷裡的人兒並未多作抵抗,或者該說她無力抵抗。她強烈懷疑起他的意圖,她可不想再昏過去了。
「你還不承認自己是東方傑嗎?我的未婚妻?」
龍昊天忽地心情大好,黑眸含笑凝視著她,大掌憐惜地輕撫過她細緻的五官。
「我不是你的未婚妻,閣下請不要亂認妻子。」
她秀眉緊擰,別過臉去,似是不願他多碰觸。
黑眸危險地瞇起,不容她反抗,硬是抬起她的下顎,溫熱的氣息吹拂在她臉上,在她耳畔冷冷地低道:
「這件事情你大哥東方凌應該知道,有機會的話你不妨去問問他。話說回來,玉面神捕東方傑,不但詐死,還搖身一變為女兒身,這欺君之罪,只怕東方府上下一個也逃不掉。」
「你威脅我?」
海遙清麗的嬌顏緊繃,雙唇緊抿,語氣含怒。
「不是威脅,只是告訴你這個事實。」
渾厚的嗓音含著一抹惡意。瞧著懷裡的人兒,即使是氣怒,清麗的臉上依舊是蒼白無血色,黑眸底泛起一股不捨——她到底傷得有多重?
「你想怎麼樣?」
她挫敗地低喊。她不能要東方府上下一百多條人命陪她犯險。
「你應該知道我要什麼,只要你承認你是我的未婚妻。」
他不止一次說過,只要她真是女兒身,那她絕逃不過他的手掌心。更何況兩人早有婚約在,她承認也罷,不承認也罷,這輩子她是逃不掉的。
「看來,我似乎是別無選擇。」
她沒好氣地說。這種受制於人、任人宰割的事,只怕從現在開始,她想不習慣也難。
「沒錯。我的未婚妻。」
話甫落,火熱的唇迅速攫住她的柔軟,逼迫她只能接受,直到她氣喘吁吁,一口氣險些提不上來,他這才不捨地放開她。
海遙無力地在他懷裡喘息,這個男人現在是欺她眼瞎,佔盡她便宜嗎?
「還記得我們第一次相遇的情形嗎?當時你所泡的溫泉,對治療內傷有很大的助益,以你現在虛弱的身子,雖不宜泡太久,但每日浸泡兩個時刻,應該是可以的,相信對你的內傷會有很大的幫助。」
濃眉緊皺,大掌輕撫她背脊,擔心她仍喘個不停的模樣。他不愛她現在這般荏弱易碎的模樣,他欣賞的是那個老是用嘲諷語氣對他說話、精神奕奕的東方傑,而不是現在這個柔弱不堪的東方海遙。
「你……是何時……開始懷疑我是女子?」
海遙微喘地詢問。這個問題曾讓她心驚膽跳許久,她自認掩飾得很好,從來沒有人發現過,為什麼會被他給識破了?
「還記得那晚你和成剛追緝屠夫來到王府裡,你離去時的嘲諷笑聲,就如同月圓那夜我在溫泉池裡碰到的那名女子的笑聲,所以我才開始懷疑你的。之後你易容假扮成趙伶,中了羅剎的毒,我發覺你左肩後的半月形胎記,及右耳後的小紅痣,一一證實了我先前的猜測。」
深邃的黑眸注視著懷中的人兒,指間流連在她細緻的臉頰上,另一手仍在她背脊輕撫。
聞言,海遙驚愕地睜大無神的雙眼,沒想到令她身份暴露的竟是她身上的胎記!她無奈地低歎。
「那日,你從萬丈深淵摔落,為什麼會沒死?」
他十分感謝老天讓她活了下來,可卻好奇得很。照理說摔落萬丈深淵,應該是沒有活命的可能,她又是如何逃過這一劫的?
「當羅剎將我拉下斷崖時,我身上的毒同時也發作了。我強逼自己清醒,拔下刺在她身上的長劍,以劍尖刺向石壁,一路順勢減緩我下墜的衝力,直到我再也支撐不下去為止。」
當時她原以為自己不可能活命的,沒想到當她再睜開眼時,已是半個多月後的事了。她還記得一睜開眼時,就見到三哥鬆了口氣的模樣,才知自己從鬼門關前走了回來。
「原來如此。」
這下他總算是明白了。他原先懷疑過就算東方堂醫術卓絕,又如何能救回一個不可能活命之人;原來是她以劍減緩下墜的衝力,若是她沒及時這麼做,從懸崖直直摔落的人,斷是不可能活命的。
「那你又怎麼會知道我沒死,還找上明月山莊來?」
她這次大難不死,三位兄長趁這個機會對外宣稱東方傑已死的消息,讓東方傑永遠消失,還她東方海遙的身份,沒想到會遭他識破。
「因為東方凌的一句話,讓我心生懷疑。」
「什麼話?」
她十分好奇,下回見著大哥,一定要好好嘲笑他一番。
「他說東方堂發現你的屍首時,早已發臭,所以才馬上將屍首燒成骨灰帶回洛陽東方府來。依照常理,就算屍首已發臭,也該運棺送回,不該輕率燒燬。這不得不讓我懷疑,他是否想湮滅什麼事實。」
這就是他懷疑的地方,才會命人暗地裡調查起東方堂的行蹤,一路查到明月山莊來。果然不出他所料,只能說東方府的人的確不簡單,竟想到這招瞞天過海,可惜他們低估了他,才會讓他得以發現真相。
聽到這裡,海遙當真是無話可說了。這個男人果真是個心思縝密、不容小覦之人,想到自己目前的困境,還真印證了他先前所說,難逃他的手掌心。
「累了嗎?你昏睡了三天,尚未用膳,要不先吃點東西再睡?」
龍昊天凝視著懷中雙眸微斂、清麗的小臉上滿是倦意的人兒,溫柔地低問。
「不要,我沒胃口,只是覺得很疲累。」
她細弱的低喃。說了那麼久的話,以她現在的體力,已經撐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