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樂舞卻只是跑出門,滿懷的食物卻始終不放下,這本來就是她來的目的,除了她自己想吃,她還想替周達非來偷東西吃。
今天一整天,他什麼也沒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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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眼看到他時,樂舞完全驚呆了!周達非渾身是血,搖搖晃晃地進門。
「天哪!你怎麼弄成這樣……」連忙衝上去試圖攙扶,周達非卻搖搖頭示意她別靠近。
「我先去弄乾淨,這一身血——」
「別鬧了!現在不是要潔癖的時候!」樂舞板起臉握住他拒絕的手,讓他的身子靠在自己肩上,慢慢走向沙發。「天!真的被打得好慘!」
「不是。誰告訴你我被打?其實是我自己摔進水溝裡。」
「這時候還有心情講笑話!」扶著他在沙發上躺下,樂舞又氣又急,同時還得努力告訴自己要鎮定,這點小傷死不了的。「我去拿水跟毛巾,你乖乖躺著不要動。」
周達非苦笑兩聲。「我這樣子還能去哪?醫院?」
「你要是願意去醫院那倒是好辦了。」
去醫院其實是個不錯的辦法,搞得人盡皆知,他拆那些建築就更名正言順了,除去那些藏污納垢的地方可謂為地方除害,可是他卻一點意願也沒有,躺在這裡看樂舞著急的模樣感覺還挺享受的。
冰涼的毛巾覆蓋上他的臉,手勁極為輕柔地擦拭著他臉上的血跡,隨後一聲驚呼讓他知道額頭上那一擊的確造成了預料中的傷害。
「天哪!這一定要去醫院縫合!好大一個洞!」
「別緊張,不會留下疤痕的,只是看起來嚴重而已。」他輕笑,聽到她聲音中的憂慮竟讓他感到愉快。
「誰管你會不會留下疤痕啊!我是怕你得破傷風!被K成這樣你居然還關心會不會留下疤痕!」
「我擔心自己破了相就不能用美色引誘妳了啊。」
四周空氣安靜了下來,冰毛巾繼續動作,她輕輕地擦拭著他身上的傷口,動作跟方才一樣輕柔,但氣氛卻完全不同,他可以明顯感受到她的壓抑。
微微睜開一隻眼睛偷瞄,原以為會看到一張氣嘟嘟的臉,卻瞧見她沉凝的神色,周達非有些意外。
替他脫掉身上染血的衣衫,替傷口上好藥,樂舞收拾好東西起身準備要離開。「冰箱裡有一些食物,餓了自己去找來吃。」
「要走了?」
「這有什麼吩咐嗎?總經理。」
「不打算押我去醫院?」
「總經理想去嗎?」
這漠然的態度令人生氣,甚至比被打一頓還要更生氣,周達非從沙發上起身。「坐下,說。」
「沒什麼好說的。」這次決斷地轉身離開,不留半點餘地。
「嘿!」他的速度比她更快,背抵住門,眼前一陣昏黑,他晃了晃。
岳樂舞緊張地扶住他。「快回去躺下!」
「妳不說為什麼生氣,我不躺,就這麼站著讓血流光。」實在累了,索性耍賴。
「喂!」樂舞惱怒起來。「你們這些人為什麼都這樣?!什麼都可以開玩笑!受什麼樣的傷都不要緊、都無所謂!在你們身邊的人感覺多恐怖!」
「妳感覺恐怖?」眼前的影像還是晃動著,他感覺有些喘,情況似乎不太對……
「我當然感覺恐怖!我會擔心、會害怕!我只是個正常人!」
「原來妳為我感到擔心害怕啊……」
「不准再嘲笑我了!」
「我不會……」說著,沉重的軀體慢慢往下滑,岳樂舞的驚呼聲再度響起,但他的唇角卻浮起一絲詭異的笑。
她為他擔心受怕呢。真奇怪,為何他竟為此感到愉快?為何他竟覺得這點傷……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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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傷心了,感覺自己像是被蜘蛛網困住的蝴蝶,飛不出去又摔不下來,眼睜睜看著蜘蛛網越纏越緊,卻無能為力。
「如果醒來之後有暈眩嘔吐的情況一定要馬上送醫院,知道嗎?」阿美用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喂,有沒有聽到?」
「有……那他什麼時候會醒過來?」
「不一定。可以好好睡上一覺也不錯,但要是睡超過八個小時還沒醒來,那也要送醫院。」
「妳說得好恐怖。」
「我是婦產科醫生,不是外科。」阿美歎口氣。「我覺得他可能是腦震盪,幸虧只是暈倒沒有休克,目前看起來沒大礙,但我可不能保證他真的沒事。」
「就是因為不能送醫院才找妳來。」
「等妳要生小孩再找我來會不會比較妥當?我是婦產科醫生嘛。」阿美翻翻白眼。「術業有專攻的。J
「我知道啦,對不起……誰叫妳是我死黨。」
「就算我是妳死黨,也沒辦法立刻變成外科醫生。」看著她憔悴的神情,阿美不忍苛責,只能拍拍她的肩。「放心啦,應該沒什麼事,不過我剛剛說的都要注意喔。妳沒事吧?」
搖搖頭。
「要我留下來陪妳?」
「不用了,妳快回去吧,老公孩子都在家裡等妳呢。」
「有問題要立刻送醫院,不要拖。」
「嗯。」
送走了阿美,床上的周達非依然毫無動靜,他現在到底是暈倒了?睡著了?還是昏迷了?她沒有半點概念,她只知道她必須留下,但她卻渴望著離開。
她的心尖叫著想逃亡,繼續留在這裡會發生什麼事?或許就會發生心被偷走的慘事。
不知不覺中,她凝視著他;不知不覺中,她漸漸進入他的世界,滿懷熱情漸漸變質;一切都在不知不覺中發生,一切都有點來不及阻止。
真不可愛的情況。
她知道自己在哭,很傷心當然要哭,反正他還沒有知覺,就痛快哭一場也無妨。但她只是無聲落淚,因為她只是心裡覺得悲傷,卻不明白自己到底在難過什麼,她到底在難過些什麼呢?因為愛嗎?
突然,她意識到他的目光。
「為什麼哭?因為我受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