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擺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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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5 頁

 

  「雨下整夜,我的愛溢出就像雨水。院子落葉跟我的思念厚厚一迭,幾句是非,也無法將我的熱情冷卻,妳出現在我詩的每一頁。」她輕唱。

  「如何讓你遇見我,在這最美麗的時刻,為這,我已在佛前求了五百年,求祂讓我們結一段塵緣。佛於是把我化作一棵樹,長在你必經的路旁,陽光下慎重地開滿了花,朵朵都是我前世的盼望。」他輕念。

  「……好美,也好慘。」

  「卻是妳喜歡的浪漫不是嗎?只要深深愛過,就算失戀也能讓人變得更堅強,所以就算變成一棵樹也無所謂,只要能相逢就好了。」

  忍不住側過身子望著他。「你都記得啊?我說的那些亂七八糟的話。」

  「嗯,很糟糕。」

  「我說的話很糟糕?」

  周達非笑著歎息,也側過身子凝視她。「不,那些話我全都記得,所以很糟糕。」

  這次她沒有錯過、也沒有誤會他的言外之意,臉蛋紅了起來,眼前全是他,無處可躲。

  此刻言語顯得多餘,他伸手輕撫她的臉蛋,感覺到她的肌膚在掌心融化顫抖,只這輕輕一觸,火花已然燎原!他想遵守諾言當個君子,但諾言此刻卻已無足輕重。

  起先只是一個蝴蝶般的吻,輕輕地掠過她的頰、微涼的肌膚輕貼,感受到彼此熱切又謹慎的溫度。

  再來是一個擁抱,他赤裸的肌膚在她的指尖下緊繃,她好奇而又羞赧,不知道自己的神情像個剛得到新玩具的小孩。

  然後是自制力的全盤崩解。他們遺忘了屋子裡的歌聲,渾然忘我地探索對方……

  *** *** ***

  他睡著了,因熱度濡濕的發還貼在額頭上。原來他是自然卷啊,微卷的黑髮貼在輪廓上讓他的五官頓時柔和不少,細看之下感覺似乎還帶著點孩子氣,看得越仔細越覺得躺在她身邊的男人跟白天坐在玻璃帷幕裡的男人好像不一樣。

  再看仔細點,她的臉更貼近他些,距離已經近到可以聽到他的呼吸,可以看到他臉上的每個毛細孔——她的臉紅了,這輩子從來沒這麼近打量過一個男人,她只能以自己是個沒戴眼鏡的近視眼來解釋這反常的舉動。

  這樣看他所為何來呢?再怎麼看也不能解釋剛剛他們所做的事,再怎麼看也無法解釋她為什麼會上了這張床……

  老天,她渾身酸痛!

  悄悄地移動身體,深怕會驚醒他,不只因為他正帶著傷,更因為她實在不想面對這尷尬的一刻。

  「妳該不會是被我的美色所誘惑吧?」這句該死的話言猶在耳,她居然就這麼恬不知恥地跳上他的床,她真不敢想像他要是醒過來,用那種鄙夷恥笑的眼光打量她——只要半秒——不,只要他顯現出那種意圖,她大概就會奮不顧身地撲上去殺死他。

  才一動,全身上下無處不痛的感覺讓她更覺悲慘。到底是誰會喜歡這種「運動」?根本是折磨嘛!雖然……剛剛她的確到過天堂……

  岳樂舞硬壓住呻吟,慢吞吞地、小心翼翼地拖動自己疲憊的軀體下床,低下頭,這才發現白皙的腿上綻放著殷紅櫻花。

  她羞紅了臉,連忙拾起地上的衣服,手忙腳亂地包裹住自己,回頭一看,雪白的床罩上也同樣綻放著幾朵紅櫻——該怎麼辦?總不能把床罩也一併帶走吧?他還躺在上面呢。這是一個天大的笑話,終此一生他都會不斷嘲笑她——

  不,不對,怎麼會「終此一生」?等歡樂星球的危機過去,她就要逃得遠遠的,永遠不要再見他。

  怔怔地望著那象徵著自己邁人生命另一階段的紅櫻,她突然感到一絲絕望。是的,她只能遠遠逃開,不然還能怎麼辦呢?

  「我不會笑妳。」像是穿透了她的思緒,他沙啞地開口,樂舞驀然回頭對上他那雙深邃無底的深淵。

  「但是……我可以把床罩剪下來留作紀念嗎?」

  「你這該死的混蛋!」

  *** *** ***

  蓮蓬頭的水嘩啦嘩啦地不斷沖刷著,她仰著臉任由溫暖的水打在曲線曼妙的軀體上,腦子裡混亂澎湃的情緒始終無法平息。

  該如何出去面對他?簡單的一切突然都變得複雜起來。該如何解釋自己這些年的守身如玉?這問題顯得如此可笑!一個女人居然要為自己過去的空白作解釋?

  好吧,就算可以不為過去解釋,那麼「未來」呢?

  他們之間該如何繼續若無其事的相處下去?

  無盡的懊惱纏繞著她,多麼希望剛剛的一切其實沒有發生過,她從來不曾為自己的所作所為如此深刻的感到懊悔。

  浴室的門悄無聲息打開,她毫無知覺地低著頭任水流激烈地打在背上,直到那熾熱的軀體貼住她赤裸的背,她才驚呼一聲猛然轉身!

  「不准後悔。」

  「你不可以這樣!」岳樂舞氣憤地撾著他的肩。

  「不可以怎麼樣?」他的頭髮濕了,覆蓋著他飽滿的額,讓他俊美的臉更透出幾分邪氣。

  「不可以……不可以一直說出我心裡的想法!」豁出去了,索性惱怒地嚷出自己的不滿,雙手緊緊握拳怒視著他。「為什麼不准我後悔?我明明就後悔了!我後悔得要命!我後悔得要——」

  猛然擁住她,用一記粗暴的吻堵住她接下來的萬千後悔,瀑布般的水在兩人身上不斷沖刷著,沖不去的慾望曖昧,滿室野性!

  「不可以……」她低啞地開口,嚶嚀的聲音卻只更助長烈焰。

  她努力想抵抗,腦子卻不肯聽話,連軀體也漸漸融化在水中。他寬厚的背光滑而且充滿彈性,古銅色的肌膚在她的指尖下賁張,她如溺水一般攬住他的肩,他的慾望來得如此兇猛,她自覺無力抵擋,也不願意抵擋。

  算了,別再去想了,此時此刻不宜思考,尤其當他的唇不斷地低吼著在她身上四處游移,尤其當他的手如此狂亂地揉弄著她的每一處肌膚——只是「性」而已,她不斷告訴自己。這句話像護身符似的令人安心,她閉上眼任自己融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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