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弟弟,你……」這小孩是誰?大白天的,她不會見鬼吧?
「你!」他發出童稚又純真的聲音,「你是我媽媽嗎?」
媽媽?不,她還是個待字閨中的小姐,沒結婚,也沒小孩。
「小朋友,我……我不是你媽媽……」她尷尬地笑笑。
小男孩一聽,立刻露出了失望的表情,「你不是我媽媽……」
「呃……是啊……」看見他那可憐的模樣,她有那麼一瞬間衝動得想抱住他,然後告訴他,她就是他媽媽。
小男孩跳下了床,「我以為媽媽回來了。」
「你媽媽去哪裡了?」
「爸爸說媽媽去很遠的地方工作,要很久才會剛來,可是……可是我等好久,媽媽還是沒回來……」他紅著眼眶,模樣惹人愛憐。他那寂寞的神情讓她心有慼慼焉,因為她想起了從小就沒媽媽的自己。
「小朋友,」她輕輕地拉住他,「你幾歲?叫什麼名字?」
「我叫平治,我四歲。」他睜著那圓乎乎的跟睛望著她。
「我叫琳,我們做個朋友好嗎?」對小孩子,她向來很有一套。
「我不想跟你做朋友,」他不加思索地遭,「我想要媽媽。」
「呃……」她皺起眉,一臉為難。
「阿姨,你能不能做我媽媽?」平治望著她,一臉天真。
「我啊……」她真不知道如何跟一個四歲小男孩,解釋她不能當他媽媽的理由。「我不能當你媽媽,因為……因為你有自己的媽媽啊。」
「可是我媽媽不見了。」他皺著眉,嘟著小嘴,「阿杉婆婆說我媽媽跑了。」
「跑了?!」她一怔。
以她大人的理解來判斷,他所謂的「跑」,該不會是離家出走吧?
平治用力地點點頭,「可是爸爸說媽媽只是外出工作,不知道是誰騙我?」
「平治……」看見這樣的他,陶琳覺得好心酸。
大人的世界,小孩永遠不會懂,但是大人所造成的傷害,卻往往要小孩一起承擔。
鼻子一酸、眼眶一熱,她難忍激動的情緒,一把將他抱進懷裡。
「你爸爸說得對,你媽媽會回來的……」她撫摸著他柔軟的發,眼淚不聽使喚地淌下,「你這麼可愛,你媽媽一定好想你、好想你……」
「是真的嗎?阿姨……」他抬起眼望著她,小小的、稚氣的臉上又有了笑容。
「當然是真的。」她點頭。
平治抿起唇片,安心的一笑。「阿姨,我們去吃早餐吧!爸爸一定準備好了。」
「爸爸?」她一怔。「你爸爸是……」
「我爸爸叫陶川正廣。」說完,他掙開了她的懷抱,蹦蹦跳跳地走出她的房間。
望著他小小的背影,再想起他說他爸爸叫陶川正廣,她不覺征愣了十來秒——
忽地,她回過神來,震驚地道:「那個嬉皮?!」
* * * *
梳洗完畢,陶琳踱下樓來,只見樓下餐桌上已擺滿一道道豐盛的早餐。
「早,可以吃飯了。」正廣端著一盤山菜天婦羅,而平治則興高采烈的跟在他身後。
陶琳緩緩地走到桌旁,而平治也挨了過來。
「琳,我跟你坐。」他拉著陶琳的手,一臉開心。
「平治,怎麼可以直呼阿姨的名字?」正廣睇了他一記,一副威嚴父親的模樣。
陶琳一點都不在意,立刻將平治抱上自己身邊的位置。「不要緊,他高興就好。」
「這怎麼行?」正廣糾著眉,飛快地睇了平治一眼。
「爸爸,我跟阿姨好,我晚上要跟阿姨睡。」平治一派天真的說。
「什麼?」正廣坐下來,一邊分配著麵包,一邊咕噥著,「你在胡說什麼?」
平治抓著陶琳的手不放,整個身子都靠到了她身上,「爸爸老是壓到我,我要跟琳一起睡。」
「平治……」他板起臉,有點無奈。
看見他們父子倆的互動,陶琳忍不住笑了起來。
正廣蹙蹙眉心,「抱歉,孩子老是胡說八道。」
「不要緊。」她伸手將平治攬在懷中,「就讓他來跟我睡吧!我不介意的。」
「呃?」他一怔,訝然地望著她。
看見他驚訝的表情,她這才驚覺到自己似乎太自以為是。
她是不介意,但人家介不介意呢?再怎麼說,他可是平治的爸爸啊!
「抱歉,我是不是太……」她一臉歉然。
「不,不是。」他抿唇一笑,輕歎一記,「如果你不嫌他麻煩;就讓他跟你睡吧!」
她一笑,「不麻煩,我喜歡小孩,而且平治他很可愛。」
一聽正廣同意,平治笑得既滿足又開懷。
餐桌上,充滿了平治那清脆的笑聲,還有他低沉穩重的聲音。
有男人、有女人、有小孩……這樣的情形任誰看了,都會以為他們是一家人。
事實上,她夢想中的家族早餐不就是這樣嗎?
驚覺到自己有這樣的想法,陶琳逕自羞紅了臉。
抬起跟,她發現他正若有所思的臉著她,四目交接,他撇撇唇露出了成熟的微笑。
她趕忙低下頭,假意喝著牛奶。那一際,她彷彿能聽見自己心跳如擂鼓般的聲音。
她在想什麼?他是昨天剛認識的人,而且他是有妻有子的男人,她怎麼會那麼想?
什麼家族早餐?這裡根本不是她的家,而她也不屬於這裡,她來這兒的目的是尋找她的恩人熊先生啊!
想起自己竟因為一個剛剛認識的嬉皮男人,而有片刻的心亂,她不禁覺得好笑又心慌。
陶琳,你是不是真的那麼寂寞啊?她在心裡笑問著自己,然後露出一記無奈的苦笑。
* * * *
一整天,陶琳都在附近遊覽,而她也發現距離這裡最近的住家,居然也要幾分鐘的路。
深山裡就是這樣,人口稀疏卻幅員遼闊。
山裡天色暗得快,她與陶川父子倆早早就吃過飯,然後回房休息。
平治帶著他的小灰熊布偶來到陶琳房裡,纏著她說了一晚上的故事,這才滿足地睡去。
哄睡了平治,她靜靜地坐在床治看著他小巧而漂亮的五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