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狐看到她,眼睛一亮,欣喜地走近她,但她藉故避開了。
忙到初更,他們幫助村民把失散的牲畜找回來,把死者安葬,再替傷者處理完畢,小村子人不多,但損失慘重,幾乎沒留下一間完好的房屋,因擔心吐蕃兵還會來報復,一部分人準備先去依路靠友,度過嚴冬再回來。大多數家有傷者或老人的則不願離開,堅持要留下來重建家園。
最後問題集中在了失去家中所有男性粗人的美蘭姐妹身上,眼前的條件,誰都無力收留她們,可是看看她家燒得只剩半邊屋頂的家和被搶光的家當,誰都知道她們無力靠自己重新建起她們的家。
看著那四個女孩,雲彤雖然因為她們與飛狐的關係氣惱,卻也可憐她們。
「二爺,帶我們去柳樹莊吧。」美蘭率先提議。「我們會做很多活。」
「不行,柳樹莊沒有適合你們做的事,還望各位體諒!」飛狐搖頭。
不是他不願幫忙,而是柳樹莊有規矩,他也知眼前這位姑娘對他有心,可他絲毫無意,如今雲彤正將他的玩笑當真,對他生氣,他怎能再惹麻煩?
「那也是。」村民中立刻有人說:「今天若非二爺幫忙,我們還不定要死多少人,垮多少房呢,咱不能再給二爺添麻煩!」
「那怎麼辦呢?這幾個閨女孩投誰去呢?」一個老人同情地說。
一個女人忽然問美蘭:「雁門關王石匠不是你家親戚嗎?不如去依親吧。」
「那是我姨丈家,早就沒來往了,他家不會收留我們的。」美蘭用哀傷的眼睛看著飛狐。「二爺一向為人心好,如今,真想見死不救嗎?」
她漂亮的臉上佈滿憂傷,心裡卻恨那女人多嘴。
她早就渴望去柳樹莊,自三年前第一次見到二爺她就喜歡他,也因此每當柳樹莊車隊路過時,她雀躍萬分。幸好她的父兄也喜歡這個俊秀和氣的年輕人,每回總要爭著把他邀到家來歇息。雖然他對她一向有禮,也沒說過幾句話,但她仍很高興看到他。
如今,總算有了跟著他、侍候他的機會,她是多麼高興,可這女人偏要多嘴壞她的事,她能不恨嗎?
不知道她的心事,大家隨即議論起來,大多認為她們姐妹四人去依親比投靠柳樹莊好,雖說多年沒來往,但畢竟是親戚,不會不管她們的。
聽到她家有親戚,而且那位王石匠他也認識,飛狐總算鬆了口氣。
可是美麗不這麼想。當眼見去柳樹莊的夢難成,她忽然哭著在飛狐面前跪下,惹得她的姐妹們也隨她跪下,哭了起來。
「我不想去雁門關!」她哀哀地說。「二爺是柳樹莊的二當家,偌大的莊子難不成容不下我們姐妹四人?我姨家遠在雁門關,路遠不說,多年未曾來往,誰知他家是否還在那兒。還請二爺看在我爹爹面上收留我們吧!」
飛狐平生最討厭有人對他下跪磕頭,再被她這一哭,更有了一種被人協迫的感覺,心裡很不舒服。
「起來,你們別對我下跪。這個忙,我幫不了!」
他跳起來,閃身進了黑暗的樹林,暗惱自己惹上了什麼樣的麻煩。他不想因為這些女人破壞他與雲彤之間的關係,也不想沒跟莊主打聲招呼就帶一幫女人進莊。他們當初建莊時就商議好的,柳樹莊不隨便接納外人。如今雖然甘泉村事出有因,但如果他貿然開了這個先例,那日後該如何收場?
「大哥……」雲彤跟隨他走進林子,這是自進村後,她第一次跟他說話。
聽到她的呼喚,飛狐心頭一喜,轉過身看著她。
斑駁的月光透過樹葉落在她身上,形成點點花紋,而她的目光機警中又帶著遲疑和防備,讓她看起來很像被獵人套住的雪豹。
他伸手將她拉進懷裡,低頭就想吻她,但她扭頭避開了。
他身子一僵。「彤兒,你還為我那個玩笑生氣?」
「是玩笑嗎?」她氣惱地問。
「是,那就是玩笑。是我這輩子開過最糟糕的玩笑!」他激烈地說。「我真的不知道那是她們的名字。」
雲彤生氣地看著他。「巧極了,你怎麼剛好就胡編了這幾個名字?」
「這……」飛狐一時語塞。那是因為他以前來這裡時,當從她們的父兄口中聽到這幾個名字,所以才會信口說出。可是這樣解釋她能信嗎?
「算了,我們不要再說這個。」雲彤掙脫他的手,退後一步說:「帶她們去柳樹莊吧。」
飛狐不悅地問:「你跟我來就是為了替她們說情?」
雲彤點點頭,看到他面頰上有煙熏的污跡,很想替他擦去,但她忍住了。
「你相信她們是我的老相好,還要我帶她們回去?」
「我相信如果不是因為我,你早同意帶她們去柳樹莊了。現在我要你做的無非是你本來就會做的事。」他的話讓雲彤心裡刺痛,她冷冷地回答。
「錯了,無論是否有你,我都不會帶她們去!」他很乾脆地說。
雲彤一時氣結,瞪著他。「你還是那個古道熱腸的飛狐大俠嗎?」
「是或不是,都不是我說的。」他面帶僵硬的笑容,懶懶地靠在樹幹上。
「你、你真讓人失望!」看到他這樣,雲彤轉身就往林子外走,但被他一把抓回來,俯身就用力吻住了她的嘴。
開始時因為震驚,雲彤沒有反應,後來很生氣他這樣對她,因此她用力打他,想推開他,可是他更加用力地抱緊她,隨後,當他的吻變得溫柔多情時,她的心軟了,她熟悉他的吻,知道他在用心向她傾訴愛意,因此她不由自主地回應著他,回應著這個她生生世世都會深愛不悔的男人!
一隻夜鳥飛過驚動了他們,他們緩緩地離開彼此。
飛狐用拇指輕輕摩挲著她被吻得嬌艷濕潤的雙唇,低聲請求道:「相信我,那是一個不該有的玩笑,我從來沒有相好,要有,也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