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德裡恩,你願意聽我們說了嗎?」傑羅姆啞聲問。
被握住的手一痛,林雅眉頭微微蹙起,她偏頭望向屈宗毅,正巧對上他抬起的眼。
心驀地一痛,那冰藍的眼底,滿是驚慌痛楚不知所措。
「毅,我在你身邊。」她柔聲地用中文說。
「永遠?」屈宗毅低啞地問。
「當然。」他在擔心什麼?
「不管我是誰?」急切地尋求保證。
「不管你是誰,有什麼身份,對我來說,你就是屈宗毅,我唯一的愛人,不過……」林雅有些調皮的故意留下話尾,果然看見他緊張的表情。「你剛剛聽到那個小弟說的話了吧?他們成為全球航空的最大股東耶!如果你有辦法讓我們加薪的話,就算你趕我,我也會巴著你不放,嘻嘻……」
屈宗毅終於露出一抹微笑,鬆了口氣,握緊林雅的手。
「謝謝你,雅雅,謝謝你在我身邊。」
「不客氣,那麼現在可以聽他們怎麼說了吧?」
他點點頭,望向緊張急切的三人。
「在聽你們談話之前,我有一個問題,這個問題的答案決定我願不願意繼續聽下去,瞭解事情的始末。」
「你說。」傑羅姆點頭。
「我……」聲音太過沙啞,他停下,清了清喉嚨。「我是被……」他……問不出口。
「他是被你們拋棄的嗎?」林雅開口問。
屈宗毅神情緊繃,卻鬆了口氣,捏了捏她的手,感謝她替他問出口。
「當然不是!」莉蒂亞失聲喊。
他閉了閉眼。「那……我願意聽。」
*** *** ***
典型的豪門悲劇。
一個對獨生子佔有慾太強的婆婆,一個麻雀變鳳凰、不討婆婆歡心的媳婦,就算懷了身孕,仍被婆婆百般刁難、不被承認,千方百計的就是要趕走這個搶走寶貝兒子的寒酸女人,甚至為了不讓這個女人母憑子貴,正式入主迪布勒伊家,竟然假造意外傷害媳婦,造成早產。
接著,趁著媳婦因傷及早產還陷於昏迷,兒子守在病床旁寸步不離、無暇他顧之際,竟一手遮天,將出生不到兩個星期、還在保溫箱裡的嬰兒送走,以另一個死嬰替代,謊稱嬰兒暴斃,就是要逼瘋媳婦,將她趕出迪布勒伊家門。
「那個……那個可惡的、沒人性的、變態的臭老太婆呢?!」林雅一肚子火的跳起來發飆,完全忘了眼前這三個人是什麼身份。
「雅雅!」屈宗毅驚喊,趕緊拉住暴走的她。
「咳!」迪布勒伊夫婦兩人猛地低下頭。
「祖母五年前過世了。」梅爾文忍著笑說。
「死得……唔……」林雅的嘴瞬間被摀住,一句「死得好」半路夭折。
「雅雅,別亂說話。」屈宗毅用中文說。
林雅瞪他一眼,「唔唔唔!」知道啦!
他這才放開她的嘴,拉著她坐下。
「算那老太婆識相死得早,否則讓我碰到,我一定一拳揍扁她,才不管她是不是年紀一大把,欠揍的人是不分男女老少的!」林雅仍是忍不住怒火,不過她也識相的用中文抱怨。
屈宗毅拍拍她的手,看她為他氣成這樣,他心裡不僅沒了怒與恨,反而升起一股想笑的衝動了。
「既然你們以為那個嬰兒已經死了,為什麼僅是看到我的照片,就認定是我呢?世界上毫無血緣關係,卻長得相像的人也不少,不是嗎?」
耶!對啊,她怎麼沒想到這點?
林雅好奇的望向那三個迪布勒伊家族的人。
「我來解釋吧!」梅爾文開口。「祖母臨終前,吐露了真相,因為當時祖母的神智已經有些不清楚,所以大概的意思就是,她請某人把大哥抱走了,並找機會殺掉,可是後來那個人被發現受傷倒在街上,嬰兒也失蹤了。」
很簡單的解釋,沒有說明的是,祖母纏綿病榻長達六年,那六年的時間,祖母的精神是不正常的,簡單的說就是發瘋了,整天瘋言瘋語,咒罵母親和他,他和母親在祖母眼中是魔鬼,吞噬她的靈魂的惡魔,所以當她說出真相時,他們還一度認為她只是說些瘋言瘋語。
「白雪公主王子版?」林雅咕噥。
「哦,確實有點像。」梅爾文忍著笑,繼續道:「當初參與的人,都已經過世了,我們沒想到大哥會被送到台灣去,所以我們查了好久,卻始終找不到大哥的行蹤,直到收到照片。」
「我好抱歉,亞德裡恩,當初都是我太不小心,太沒用了,如果我注意一點,也不會發生意外早產,你就不會被抱走了,都是我的錯……」莉蒂亞忍不住哽咽的說。
「請別這麼說,這不是你的錯。」屈宗毅搖頭。「你們……怎能確定是我?」
「你身上有一條刻著亞德裡恩這個名字的項煉,那是迪布勒伊家族的傳統,每個孩子一出生,就會戴上刻有他名字的項煉。」傑羅姆解釋。「不過……如果沒有也沒關係,畢竟你的情況特殊,我母親會將項煉拿走的可能性也很高,甚至遺失了也有可能……」
屈宗毅垂下眼睫。項煉他有,可是……
「做個DNA檢驗應該不難才對。」林雅建議。
「如果這樣你才會相信,我們馬上做檢驗。」傑羅姆立即答應。
「不!」他猛地站起身。
「屈宗毅?」林雅也站了起來,訝異的看著他。
「雅雅,我……」他歎了口氣,沒有解釋,轉向迪布勒伊一家人。「我現在有事要做,另外再決定時問……」
「只要一根頭髮就夠了。」梅爾文說。
「改天吧!」林雅做決定,握住屈宗毅略微顫抖的手。「請你們尊重他的決定。」
「亞德裡恩,請你體諒一個天天以淚洗面思念你的母親的心情,好嗎?」傑羅姆急切的說。
「我很抱歉,但是……」屈宗毅搖頭,拉著林雅轉身就走。
「亞德裡恩!」迪布勒伊夫婦一個大喊,一個哭叫的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