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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 頁

 

  米妍紫輕輕的碰觸金爾湛冰冷的照片,照片中的他眼神也冷得似乎沒有溫度。

  「你一定感到很無助吧。」

  那一年他才八歲,已經是非常懂事的年紀,面對母親惹出的醜聞被嗜血媒體爭相報導,不斷的挖掘出更多不可告人的秘密,他的心裡在想些什麼呢?

  「可憐的孩子。」她心疼的眼淚忍不住滴落。

  那個時候她還沒有出生,如果有時光機,她真希望回到那個時候擁抱幼小的他。

  米妍紫看著那篇報導,突然發現他父親出意外的日期居然是今天!

  她明白了。

  他不想一個人,在這個最悲傷的日子裡,他不願意一個人,但他卻倔強好勝的不肯坦承。

  「你是因為這樣才來找我的嗎?」

  知道自己不應該這樣想,好像在抬高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似的,但她又忍不住胡思亂想,後悔自己也許拒絕得太快,至少她該問他為什麼才對。

  她怎麼能這麼壞?就這樣逼他走開?

  來不及了,都太晚了,她是不是在無意中加重他的傷口?

  她突然覺得自己應該做些什麼,於是站起來換好衣服,偷偷的跑到花園去剪了一大束媽咪種的玫瑰,接著用手機叫了無線電計程車,然後站在大門口等。

  也許她無法改變過去發生的事,但至少她可以希望那個傷害沒有讓金爾湛背著傷痕不愈。

  黑暗的懸崖邊停著一輛深色跑車,黯淡的星光更加隱蔽了它的存在。

  幾乎已經沒有人車的山路,只有呼嘯的山風和山下閃爍的萬家燈火。

  金爾湛背抵著保險桿坐著,很多很多年前的這一天,他父親開著車從這裡衝下去。

  利用死來逃開一切?還真是方便呀。

  仰頭喝了一大口酒,他不大記得自己什麼時候養成這個習慣,在每年的這一夜總會跑來這裡把自己灌醉。

  如果他喝得夠醉,也許還能順便從這裡衝下去。

  閉起眼睛,腦中響起一個童稚的聲音──

  「爸爸!為什麼媽咪要脫光光坐在王叔叔身上?」

  假若,只是假若而已,當年他沒有對父親發出這個疑問,他是不是就可以繼續假裝妻子沒有出軌,一家人很幸福和樂?

  很多年後的今天,他才發覺,父親對母親的行徑並不是一無所知,只是在假裝,只要不去相信,就不需要面對。

  但是他用一句話,簡單的一句話,就把事實扔到他面前,讓他無法再自欺欺人。

  這麼說來,父親開車衝出山崖到底是誰害的?

  此時他聽見車聲,緊接著是一陣燈光從斜後方射來,他轉頭去看,剛好來得及看見一輛車呼嘯而過。

  那輛車轉彎後消失不見,快得像是掉進某個黑暗空間似的。

  當年父親衝出山崖的速度也是那麼快吧?

  他站起身,將手裡的余酒全倒進山崖底,「敬你!該死的世界!」接著將空酒瓶遠遠的扔開,打開車門,他坐上駕駛座發動車子,盯著前方的燈火,他的腳緩慢的放開煞車。

  米妍紫不確定自己是不是來對了地方,她只知道大概的位置,這條山路有許多驚險的山崖,她並不清楚金爾湛的爸爸是從哪個地方掉下去的。

  計程車走了之後,沒有路燈的山路看起來很可怕,她忐忑的走著,開始後悔自己的魯莽。

  「我跑來這裡幹麼呀?」

  她哀怨的體認到自己到事發現場獻花的舉動真是幼稚又衝動,正當她這麼想時,忽地聽見引擎聲,這才發現有輛深色的車子停在前面,只有尾燈暗紅的煞車燈是亮著的。

  這麼晚了,怎麼還會有人在這?是看夜景嗎?

  還是……她莫名其妙的想到金爾湛,於是加快腳步,當她從駕駛座旁的窗戶看見他時,心裡的震撼倏地無以復加。

  他眼神冷漠而堅定的望著前方,雙手緊握著方向盤,用力到連在窗外的她都能看見他手背上浮起的血管。

  「金爾湛!」她拍打著窗戶,但他似乎沒有注意到她,彷彿進入全然封閉的世界,斷了與外界所有的聯繫。

  米妍紫驚恐的發覺車子緩慢的向前移動著,前面是山崖,但他似乎沒有停下來的打算。

  「金爾湛!喂!喂!」

  他的毫無反應讓她無計可施,只好跑到車前張開雙臂,阻止他前進。

  老天爺,求求禰,讓他停止、讓他停止!

  亮晃晃的車燈打在她身上,她含著眼淚的眸光讓金爾湛感到有些困惑。

  在被酒精蒙蔽的意識裡,他幾乎以為自己產生了錯覺。

  面著光張開雙臂的米妍紫,像是長著翅膀從天而降的天使。

  「米妍紫?」他用力踩住煞車,睜大眼睛看著平空出現的她。

  打到停車檔,他決定下車去確定是現實還是幻覺。

  他下車,幾乎在同時她撲進他的懷裡,「你在想什麼呀!」

  她聞到他身上的酒味,知道那種瘋狂的行為來自酒的效力。

  「天呀?你居然是真的?」

  這女人本事也太大了,居然從他腦海裡跑出來,真實的站在他面前?

  「酒鬼!喝了酒就以為自己有翅膀可以飛呀!大笨蛋!」

  如果她沒有來這,他會做出多麼愚笨的事來?等到他當了鬼之後才想要戒酒就太晚了!

  金爾湛握住她的肩,使她仰頭看他,他仍是不確定的伸出手指摸著她細緻的臉,「你在哭?那麼你是真的?」

  她氣惱的揚手打她,用力的甩他一耳光。「喝酒!喝酒!喝到連我是不是真的都不知道?我打你也不會痛吧!」

  火辣辣的痛覺和她溫熱的眼淚,居然讓他有一種莫名其妙的溫暖感覺,從他八歲之後就感受不到的一種感覺。

  他覺得很溫暖。

  「你怎麼會在這裡?」

  「我……我不知道啦!」說不出口來獻花的這種傻事,她覺得很蠢,但她慶幸自己來了。

  「看到那裡沒有?」他手往前指,酒精讓他倍覺脆弱,「他就是從那裡衝出去的。」

  「那是意外。」

  「那不是意外。」他微笑著,但那個笑容卻比哭還要難看,「意外不會讓人先放下小孩才衝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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