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小瑄趕緊回自己的座位。
「抱歉。」喬水簾繼續方才被打斷的工作,心中的愕然卻久久無法平復。
小瑄的問題讓她猛地驚覺自己對深藍的瞭解貧乏得可憐又可惡。
一直以來都是深藍細心地將她的喜好記在心裡,相較之下,就更突顯出她對他的疏忽。
下了班回到家,她看見深藍並沒有像往常一樣窩在她的住處,感覺像少了什麼,空蕩蕩的。
他……現在應該正準備去赴約吧?
一股莫名的衝動促使她去按了對門的門鈴。
門很快地打開來,就見耿深藍手上拿著車鑰匙,似乎正準備出門。
「深藍,我……」她欲言又止。
「什麼事?」他看著她。
他看她的眼神微冷,雖然不至於像對待陌生人般冷酷無情,但是卻也狠狠地刺傷她,「如果你不想和小瑄去吃飯的話,我可以幫你向她解釋。」
「沒有那個必要。」他一口回絕她的提議,揚揚手上的車鑰匙。「我正要出門去赴約。」
「我知道你在氣我幫小瑄約你吃飯這件事……對不起,我保證以後不會再這樣做了。」她不喜歡兩人之間這樣疏遠冷淡的關係,倒寧願他像以前一樣氣急敗壞地吼叫。
他沒有什麼表示,僅是道:「我要出門了。」
「喔……」擋住門的喬水簾只得讓了路。
耿深藍將門帶上,隨即離開。
她看著他的背影走出大廈,感覺心裡好像破了個洞,汩汩地淌出一股濃稠、不知名的液體。
到底該怎麼做深藍才會原諒她?喬水簾蹙緊眉頭思索,直到耿深藍駕著車子遠離之後,她才轉身回到房間內。
以往回到家總會有深藍陪伴她,吃飯也好、閒聊也好,兩人經常窩在一起,即便是考試的前夕,他也會在她的房裡啃著不知打哪兒弄來的題庫,她則做著自己的事,互不干擾也很愜意自然。
她希望兩人的關係能夠快點恢復正常。
只是她怎麼也沒有預料到,接下來兩個星期,兩人碰面的次數連五根手指頭都不到,即使見到面了,往往只有點一下頭或一兩句無關痛癢的寒暄,他就回到他的房間裡,不然就是出去。
她也曾主動過去找他,他卻以累了、想睡了的借口將她擋在門外,她又怎麼有那個臉硬賴著不走!
他不再像以前老是跑來窩在她的房間裡,反而得從小瑄興高采烈地跑來跟她回報昨天她主動打電話約他,然後他們又去哪裡喝了咖啡,她才知道深藍和小瑄又有了第二次的約會。
而且,小瑄還說深藍討厭吃苦瓜……
深藍討厭吃苦瓜?怎麼可能?她震愕不已。兩人一起吃飯的時候,他明明會主動夾走她便當裡的苦瓜啊……
「叮咚、叮咚……」她急切地猛按深藍住處的門鈴。
門打開來,就見耿深藍頂著濕淋淋的發,腰際只圍了條浴巾站在門後低咒,「該死的!最好有重要的——」
她倒抽了一口氣,「我……我有話要問你。」他此刻的模樣俊美性感得讓人屏息。
「進來。」他轉過身,逕自走進浴室拿了另一條浴巾擦拭著濕發。「你想問什麼?」
感覺好像有一世紀那麼久沒見了,兩人之間的生疏讓她鼻頭一酸。「你討厭吃苦瓜……是真的嗎?」
耿深藍瞪著她,「你拚了命的按電鈴就為了要問我是不是討厭吃苦瓜?」害他洗澡洗到一半就跑出來。
「你真的討厭吃苦瓜?」她重複。
「對。」
是真的,她和他認識了十多年,她對他的瞭解居然比不上才認識一個月的小瑄!「為什麼?你明明……」
他沒有回答。
喬水簾忽然想起遙遠記憶裡的某個片段——
因為隔天要考試了,所以她過來幫深藍作考前衝刺,一直待到九點多。
她伸個懶腰,「這樣應該沒問題了吧!」盡了人事,接下來就只能聽天命了。
耿深藍不置可否。
他的成績的確是因為水簾幫他作課後輔導而進步不少,不過別寄望他能名列前茅。
她看看時間,「你也該早點休息,養足精神才能應付明天的考試。」
「嗯。」
「我要回去了。」她起身。
他陪著她走下樓。
人在廚房的石奶奶耳朵可尖了,聽見腳步聲立即喚道:「水簾,等一等,喝碗湯再回去。」
石奶奶褒的湯美味又養生,她當然樂於從命。
但是當她看到碗裡的苦瓜時,頓時垮下臉,「石奶奶,我能不能喝湯就好?」她不忍折煞石奶奶的好意。
「怎麼了?」
「我討厭吃苦瓜。」感覺像在吃藥,又苦又難吃。
石奶奶笑了笑,「吃點苦瓜對身體很好的,可以退火解毒、消水腫,女孩子更應該多吃。」
「喔……」但是真的很苦,她吃了會想吐。
石奶奶邊說著苦瓜的益處邊走進廚房。
趁著石奶奶不在場,喬水簾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將碗裡的苦瓜通通奉送給耿深藍。
嘿!她沒聽過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嗎?他本想抗議、抵死不從的,不過在她懇求的目光下仍舊豎了白旗,還勉強把那些苦瓜都吃完……
好像是從那次之後,他們每次一起吃飯,只要有苦瓜他都會幫她解決,她還以為他喜歡吃苦瓜,原來並不是。
是因為她!
喬水簾忽然明白了,心底的某一處益發地柔軟,「你其實不討厭吃青椒,對不對?」
耿深藍雙手環胸,冷冷地瞅著她,「你是特地來討論我的飲食偏好的?那又怎麼樣?」
「我不知道……」她喃喃地道。
「你當然不會知道了,因為你從來不曾費心去瞭解過我的喜好。」他殘忍地扯出一抹諷笑。「現在再來說這些要做什麼?」
他的話像是利刃刺傷她,她的臉色倏地一白,「深藍,我……」
「你的問題問完了?我要去洗澡了,出去的時候把門鎖上。」他沒再看她,轉過身朝浴室走去,關上門。
喬水簾驀地慌了。
深藍是真的鐵了心不再對她好、不再喜歡她了嗎?望著浴室緊閉的門扉,她的心彷彿硬生生被刨挖出一個大洞來,痛徹心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