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耀天無力再多說,他強忍痛楚地閉了閉眼,隨即又睜開黑眸迅速掃視四周,確認屋裡還有沒有其他人。即使身受重傷,他仍沒有放鬆半絲的警戒。
「你傷得不輕,我去替你找大夫來吧!」
風絮兒正要轉身離開,卻聽到龍耀天低喝道:「不許去!」
「嗄?可是你的傷……」她瞥了他一眼,那被鮮血染紅的上衣再度讓她的臉色變得蒼白。
「你……你如果不想惹上殺身之禍,就別讓任何人知道我在這裡……」咬牙說完後,龍耀天再也支撐不住地昏了過去。
風絮兒被他說的「殺身之禍」四個字給嚇著了,當場打消了去找大夫的念頭,可……可她該怎麼辦才好?
「唉,沒辦法,事到如今,也只能救人救到底了……」風絮兒勉強壓抑驚慌的心情,偏著頭想了想,隨即眼睛一亮--
「太好了!」她連忙走向置放雜物的木櫃,翻找了半天,找出一瓶傷藥。
前些天她切菜時不小心被刀子割傷,隔壁李嬸給了她這瓶說是很有效的傷藥,應該可以幫他止血吧!
回到床邊之後,她鼓起勇氣,動手幫他褪去上衣,而當她看見他胸膛上那道又深又長的傷口時,忍不住又是一陣頭暈眼花。
撐住啊!風絮兒在心底為自己加油打氣,轉身取了盆清水過來,硬著頭皮為他清洗擦拭身上的血漬,開始為他處理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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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看時辰,床上的男人已足足睡了快半天,都還沒有醒,害得風絮兒哪兒也不敢去,就怕人會死在她的床上,那可就糟了。
「我看……我來幫他換一下藥好了。」
打定主意後,風絮兒端了盆清水過來,輕輕地解開先前的包紮,就見血已經止住了,可那傷勢還是相當怵目驚心。
她深吸了口氣,告訴自己別害怕,隨即拿著沾濕的帕子往他的傷口擦去,而這麼一擦,床上的龍耀天頓時醒了過來。
「……該死!」睜開眼,龍耀天隨即又被劇烈的痛楚襲擊,忍不住咬牙切齒地低咒了聲,兩道濃眉皺得死緊。
「對……對不起……」風絮兒臉色蒼白地道歉。
「對不起什麼?」龍耀天這才發現她的存在,橫了她一眼。「……我不是說你。」他是說暗算他的人當真該死!
「喔……對不起……」
怎麼又道歉?龍耀天皺了皺眉。「算了……你繼續吧。」
他一邊忍著痛楚,一邊盯著這個將他救回來的女子。
她看起來被他的傷給嚇壞了,那張美麗精緻的臉蛋顯得相當蒼白,如果她的雙頰能更紅潤一些,一定會比現在更美、更迷人。
他知道她肯定對他的身份以及為什麼會受傷感到好奇,但是他並不想多提,更不打算告訴她--他是夏拉國即將繼位的君王。
夏拉國位在東北沿海一帶,豐饒富庶,百姓安居樂業,身為皇子的他,這些年來為了增廣見聞,時常微服遠行,低調地到各處去遊歷探訪。
這一回,他輕車簡從地前往中原江南一帶,想不到就在他正打算結束旅程返國之際,忽然接獲從夏拉國傳來的噩耗--父王駕崩了!
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對龍耀天而言無疑是一大打擊,畢竟父王雖已年邁,可身子骨一向健朗,這也是他放心到處遊歷的原因,可想不到這回父王竟會突然驟逝,據宮裡傳來的消息是父王染了急病去世了。
身為皇子,龍耀天是理所當然的王位繼承人,為了奔父喪、為了穩定民心,他必須立刻趕回去。
想不到,就在他快馬加鞭趕路回國的途中,竟遭人埋伏暗算,一群蒙面殺手設下了陷阱要狙殺他,他那幾名隨行的侍從們全都罹難了,就連他也幾乎要喪命。
他還記得當時激戰的場面,他那些忠心耿耿的侍從們明知寡不敵眾,卻還奮力為他抵擋那些殺紅了眼的傢伙,拚死為他開出一條血路,讓身受重傷的他得以從那場血腥浩劫中逃離。
龍耀天瞇起眼,黑眸深處燃起熊熊的怒焰。
都怪他歸心似箭,疏於防備,才會讓那幫殺手有機可乘!
他相信這次的遇襲絕對不是意外,那幫人一點也不像是臨時起意的寇匪,反而像是埋伏了許久,衝著他而來的。倘若他猜得沒錯,夏拉王宮裡恐怕是有人不希望他回去繼位,而那個人……他的心裡隱約有個底。
哼!他也不是非要繼承王位不可,當不當國王他也並不那麼在意,但是他絕不能接受父王的江山落入奸人的手中!
他定要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調查清楚,倘若父王的死以及他的遇襲真是有心人一手策劃的,他絕對要將該死的奸人碎屍萬段!
龍耀天拉回心思,瞥了身旁的女人一眼,他看得出這個年輕美麗的女子被他的傷給嚇壞了。
「你最好別給我昏倒,至少……別在幫我上好藥之前昏倒。」他的神情和語氣緩和了些,重新閉上眼,皺眉忍著痛楚。
龍耀天咬了咬牙,在腦中想像著將奸人千刀萬剮的畫面,藉此來轉移自己對劇痛的注意力。
忽然之間,一陣輕輕的啜泣聲傳入他的耳裡。
他疑惑地睜開眼,看見一張淚眼汪汪的容顏,令他一陣錯愕。
「你……你哭什麼?」
「因為……我覺得好痛……」風絮兒說著,一滴淚水又從眼角滑落。她擦了擦眼淚,找來一塊乾淨的碎布撕成條狀,幫他小心地包紮起來。
「痛?受傷的人是我,你痛什麼?」
「可是……我光看就覺得好痛……」
前些天她切菜時不小心劃傷了手指,傷口雖然不深,卻已痛得她淚流不止,而他的傷是那麼深、那麼重!
光是想像著他傷口的痛楚肯定是她切傷手指的幾百、幾千倍痛,她的眼淚就莫名其妙地不受控制。
龍耀天一愣,他的心彷彿突然被什麼給撞擊了一下,而她的淚水自眼角淌下,卻彷彿滴落在他的心湖,漾起了細細的漣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