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日勒以為那是對他的畏懼,卻錯失了他眼中憎恨憤怒的凶光。
安蘇別過頭,似羞似愧地迴避了灰衣男子不經意飄過來的視線。
「把飯菜擱下,你可以出去了。」格日勒一拂手命道。
「是。」灰衣男子依照指示擱下飯菜,唯唯諾諾地應聲離開。
安蘇沉默不語,與剛才的激動憤然相去甚遠。
格日勒起身套上了衣服,「先吃東西吧!」他睇著一臉沉鬱的她,意有所指地說: 「反正我們的日子還長得很……」她睨著他,眼中還有羞惱恙怒。
「不,格日勒,不會太久了……」她暗自思忖著。
***
「我要殺了他!」灰衣男子在廚房盡頭低聲怒吼著。
「阿普左,小聲點……」一名老頭警惶地制止他,「如果被發現,一切就前功盡棄 了。」
「是呀,忍著點。」另一名老頭也幫忙勸著。
阿普左和一些舊將軍府的老僕役冒充客棧的少東及下人,為的就是救回他們被擒的 小姐。
原本蒼狼軍隊進城時,他以為自己會看見一個被折磨得十分狼狽的安蘇,但他所看 見的一切竟比預料中的還教他憤恨……格日勒沒有刑求她,卻反而將她擁在懷中,彷彿 她是他的女人般。在他心裡,安蘇是那麼尊貴、那麼高高在上的女神,而格日勒竟污蔑 了她!
這幾年來,他遠遠地看她,不敢對她表白心跡,好像任何一個念頭都有可能褻瀆了 她似的,而那個可憎的異族男人居然……「為什麼不讓我現在就毒殺他?」他咬牙切齒 地說。
「行不得。」老者神情嚴謹,「格日勒對我們一定還存有戒心,現在冒險下手只會 誤事……」
阿普左劍眉一揚,「你們知道他是怎麼對待安蘇小姐的嗎?他……」他差點脫口就 說出自己剛才所看見的,但話到嘴邊,他又戛然打住了。
不,他不能說,這種有損她名節的事,他絕對不能說。
「阿普左,能屈能伸才是大丈夫所為,若你忍不了一時,往後就更別提了。」
他們白天看見格日勒把安蘇攬坐在馬上時就襯出了端倪,他們知道格日勒對她有多 麼的「不同」。
「格日勒對待小姐的這些事,千萬別讓明天才來的吉查他們知道。」阿普左交代著 。
「我們知道。」
阿普左緊握住拳頭,恨恨地道:「總有一天,我要親手挖出他的心臟餵狗!」說著 ,他一拳打在土牆上。
***
用過晚膳,格日勒便離開客房與其數名幕僚共商大計。
近午夜,他回到了客房,而安蘇還睜亮著眼睛瞪著剛進門的他。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神情顯得有幾分警戒驚悸。他回來了,這個漫長的夜又只剩 下她和他了。
要不是為了謹守父親的庭訓,她早就咬舌自盡以保貞節了。
她父親常說,身為一個軍人只能有一種求死的方法,那就是死在戰場上、死在刀槍 下。
隨便解決自己的性命是弱者所為,只要敵人一天未能結束自己的生命,就不能以自 盡做為解脫的惟一選擇。
她雖不是父親口中所謂的軍人,但身為將軍之後,她也不想違背父親所堅持的原則 。
「還沒睡?」格日勒關上門,逕自脫掉了外褂往桌上一擱。「該不是在等我吧?」 說著,他轉身向她走來。
見他向自己靠近,她驚戒地縮了縮身子。
他一笑,一把就抓住了她被縛住的雙手,「你怕什麼?我不會吃人。」
「別碰我!」她掙扎著。
「我只是想幫你解開繩子。」話罷,他猛地拉住她的手,似笑非笑地臉著她,「除 非你喜歡被綁著。」
安蘇擰起眉心,氣惱卻又無奈地瞪著他。
繩子一鬆,她反射動作地揉捏被縛出痕跡的手腕。「你不怕我跑掉?」
「怕就不會幫你鬆綁了。」他撇唇一笑,大剌剌地往床板上一坐。
他才一坐下,安蘇就急著往一旁爬,像是恨不得趕快逃離他似的。
他突然拉扯住她的腳踝,笑得有點狡黠,「我幫你鬆綁可不代表你就可以離開我『 伸手可及』的地方。」說完,他一使勁便又將她拉回自己身邊。
「你可惡!」她羞惱地抬手打他。
本來她是打算打他胸口的,豈知一個閃失,卻落在他臉頰上。
他拳頭一緊,眼中乍現一道逼人的怒焰。
「你……」他惡狠狠地瞪著她,彷彿隨時都能把她撕成一片一片吞下去似的。
願見他那駭人的眼神,安蘇不覺一陣心驚。
「你居然敢打一名女真戰士的臉?」他猛地攫住她的手腕,「你找死!?」
她發現自己的手腕被他扭得像是快斷掉似的疼痛,「我……我就是找死,你殺我啊 !」她咬牙強忍地說。
對,就是這樣!只要她再多激他幾次,他一定會忍無可忍地動手殺她的!她想。
他眉丘狷怒地隆起,「你……」
頓了一下,他腦中閃過一道靈光;他發現這就是她的企圖,她不過是想趁機激怒他 。
「你這麼想死,為什麼不乾脆自盡?」他殘酷地譏問著。
「要不是父親說過不能自殺,我早就……」
「原來如此。」他打斷了她的話,勾起一抹無情的微笑。「我今天很累,沒空跟你 玩遊戲,要玩的話,明天我奉陪到底。」
話罷,他脫去衣服往床上一躺,在躺下的同時,順手就把她也往下帶。
「啊!」她驚呼一聲,心跳漏了半拍。
「睡吧!」格日勒將她鎖在懷中,單手拉起毛毯蓋在兩人身上。
「我不是替你暖床的女人!」安蘇惱火地抗議著。
他沉下眼凝睇著她,「我知道你不是,不過……」他在她頰上輕佻地一捏,「這是 惟一能確保你不逃走的方法。」
這是什麼奇怪的方法?她倒寧可讓他綁著。
「你不如把我綁起來!」
「我不想把你當成犯人。」他捺住性子說。
「我現在卻比犯人還不如。」她橫眉豎眼地瞪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