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看到招呼,趕緊奔了過來。「兩位爺還有吩咐嗎?」
「我昨天來這,喝過你們的酒,跟這不同。」閻九戒皺起眉頭問。
「喔,你說的是桃花醉吧?那只有幾壇,賣完就沒了。想要喝的話,恐怕要等明年了。」
「明年?」閻九戒一把扯住小二的領子,那雙虎眼像是要殺人似的,教店小二嚇得狂發抖。
「這位爺……不要激動!不是我們……不賣,是就那麼幾壇,那位供貨的姑娘,每年只給我們幾壇,不多賣的。」店小二邊說邊抖。
「所以這酒不是你們自己釀的,是跟一個姑娘買的?」閻九戒放開他,小二趕緊往後退了幾步,好保小命。
「對,是一個姓沈的姑娘,住在城外。沈姑娘釀的酒一直都賣得很好,可是就是量不多,就只願意賣幾壇。據說這是她的規矩,雖然我也不懂,有錢賺幹麼不賺……」小二解釋著。
「這麼說我要喝這桃花醉,只能找這位沈姑娘了?」閻九戒看到小二猛點頭,又瞪了他一眼。「那還不快說她住哪!」
「好,我說、我說……你打城門出去往東走,看到一個水塘,然後會看到桃花林……」小二趕緊回答,但身子退得更遠了。
夏涅東趕緊拿起筷子吃兩口菜,一邊搖搖頭,看閻九戒把人嚇得屁滾尿流。他認識閻九戒也好幾年了,每次看這主子行事,就連他這個冷調性的人都忍不住搖頭。這人高興時跟市井小民也能勾肩搭背,暢飲狂歡;不高興時,就算是官員還是可以把人家嚇得臉色發青,所以他也見怪不怪了。
那些朝廷的官員們對閻九戒可說是恨得咬牙切齒,卻又拿他莫可奈何。因為閻九戒不僅行事不按牌理出牌,作風亦正亦邪,時常有出乎人意表的舉動發生。遇到朝廷要事,想事先打點他都沒辦法,不到最後關頭,根本無法預料他會選哪邊站。這豈不是讓這些權謀算盡的人覺得無所適從嗎?
偏偏他的影響力又如此之大,讓那些官員們想不把他放在眼底都不行。閻九戒雖無攝政王頭銜,但人人都知定王爺閻九戒影響力比任何一品大官都要大。
果不其然,才扒了兩口飯,閻九戒就站起身了。
「就不能吃完再走嗎?」夏涅東掀著眉問。
「你慢慢吃,我自己去。」閻九戒示意要他付帳,人就跨出客棧了。
夏涅東無奈地付了錢,趕緊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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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外的郊區有片桃花林,穿過桃花林,有一戶人家,就依著小溪流而居。屋子都是茅草搭蓋的,簡單而樸實,但是內外都打理得很乾淨,屋子裡時不時飄出炊煙,看起來格外溫暖。
此時,一個穿著粗布衣裳的女子,挽高了袖子,正蹲在溪邊努力刷洗著一個個都快比她高的木桶。
女子的五官精巧,眉眼間有幾分優雅的氣質,像是出身大戶人家的女兒。可是這樣的氣質又與她身上的舊衣裳搭不上。她杏眼明亮,帶著智慧沉穩的氣質,小巧挺直的鼻樑,配上那微微翹起的唇,透顯出她可能是個固執之輩。
女子額頭上冒著薄汗,在這早春的上午,專心致力於工作的她完全沒想到會有人來訪。
閻九戒就是這樣站著端詳了她許久。
「小安,來幫我拿稻草--」沈綾緋往屋子裡喊了聲,但屋裡沒人應答,倒是讓她發現了閻九戒的存在。「你是什麼人?」
「請問這裡可是姓沈?」閻九戒好笑地看著她眼底的警戒。
這女子看起來氣勢倒是不輸人,雖然身子纖細,個子也不高,站在他這人高馬大的人身邊更顯柔弱了,但她問話的模樣,可是半點沒把他的身高放在眼底。
「是姓沈。你找誰?」沈綾緋遲疑地問。
她不認識這個男子,瞧他的長相,劍眉星目,黝黑的臉龐上還有幾分豪邁粗獷的氣息,如果見過,她不可能忘記。可是這邊只有住著她與三個弟妹,弟妹都還小,對外做生意都是由她出面,所以不大可能是來找弟妹們的。
瞧她不大信任的模樣,閻九戒不禁暗自慶幸剛剛已經讓夏涅東先走了,否則兩個大男人忽然來訪,她的警戒心可能更強。
「姑娘別怕,我是想上門買酒的。我聽悅來客棧的夥計說,姑娘有賣那名為桃花醉的酒,所以特意上門拜訪。」閻九戒努力擠出和善的笑容。
不過到底怎樣算和善呢?他從來不曾需要和善地笑,通常只會笑得讓人摸不著頭緒,笑得讓人毛骨悚然。至於和善?很久都沒練習過了!
「買酒?」沈綾緋眼裡的敵意稍退了些。「桃花醉都是去年釀的,產量有限。你等等--」她說著起身,轉身走到茅屋裡面,從架上拿了一罈酒,才要轉身,差點撞上他。
她忍不住瞪了他一眼。不知道這人急什麼?硬要跟上來。
「抱歉,我急著想看那酒。」閻九戒趕緊忍下唐突,平日他不拘小節慣了,但他得記得,現在可是有求於人家,不得不收斂點,畢竟難得找得到能讓他醉的酒。
她一手抱著酒罈,一手揭開封泥,隨即一陣酒香撲鼻而來,讓閻九戒忍不住瞇起眼,猛吸口氣,直想把酒氣全給吸進鼻子裡。
「就是這個酒沒錯!」他驚喜地接過酒罈。「啊,香味非常持久,入口非常滑順,半點沒有苦澀,酒味甘醇,回香還帶著淡淡桃花味道,真是好酒!」
這酒的好不僅能讓不醉的他醉倒,更能讓酒醒後的他頭不痛,身子毫無沉滯感,可以說是難得一見的好酒。
「那當然,我的桃花醉是用最好的米,加上最甘醇的泉水釀製,最後再以桃花入味的。這酒並不好釀,一年也只能釀上個幾十壇,這些都是去年釀的,今年的桃花才剛要開而已呢!」說起自己的酒,沈綾緋不禁驕傲起來,說話大聲了些,胸膛還挺直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