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易青青柔聲笑道,用嘴形無聲地跟小妹說了句「加油」。
「姐,你多吃一點,你太瘦了。」易子衿為大姐舀了一碗魚羹。
「還說我呢,你也該多吃一點。」易青青則幫她挾了一筷子的龍蝦。「還有啊,醫生說,前幾個月懷孕時瘦一點,不必擔心。寶寶從第四個月開始,才會吸收母體營養。」
姐妹倆小聲地說著只有她們彼此瞭解的心情。
「原來如此啊。」易子衿看著姐姐仍然平坦的小腹,表情卻顯得無比的平靜。
上個星期,她陪大姐去產檢時,告知了大姐她曾經懷孕的事。大姐給了她很大的安慰及鼓勵,也陪伴她度過了好幾個哭泣到不能成眠的夜。
她知道自己該堅強的,可是知道是一回事,能不能做到是另一回事。
她痛苦了一段時間,但已重新站了起來,她為自己感到驕傲,所以決定給自己一份禮物——
「你今天晚上會打電話給宋路平嗎?」易青青低聲問道,知道妹妹心裡早有計劃。
「會,而且要讓他高興到一整晚都沒法子睡。」
辦完了妹妹的婚宴,已經沒有什麼事可以再干擾她了,她要——
專心一意地挽回宋路平。
她一回到家,就要打電話給宋路平。如果他願意再次接受她,那麼她要跟他求婚!
事實上,在過去一個星期裡,她每天都試探性地傳簡訊給他。簡訊裡總是一些問候的話,讓他知道她其實不想斷了這份關係。
可是——他始終沒有回過一封簡訊。
她不知道他如今對她的想法是如何,但是她絕對不可能不戰而逃。
一想到半個多月沒見到宋路平,心裡的想念便驚天動地衝擊著她,她的心跳亦隨之怦然不已。
「姐,其實我已經訂了明天要去日本的機票。」她低聲向姐姐說話,免得自己因為太興奮而坐立不安。
「那我先恭喜你們了。」易青青緊握住她的手。
「謝謝。」
熱烈掌聲打斷了姐妹的對談,她們同時抬頭,正好看著易悠悠拉著丈夫的手,走下舞台。
「他們看起來很幸福。」易子衿笑著說道。
「你也會幸福的。」易青青握住妹妹的手。
「我們都會幸福的。」易子衿望著姐姐,以堅定無比的口氣說道。
兩姐妹相視一笑,看著易悠悠和齊嘉磊走回主桌坐下。
易子衿起身,替妹妹拉整好衣服。
「謝謝姐。」易悠悠才說完,馬上就開始用眼神暗示她老公幫她布菜。
易子衿低笑著,開始用餐,目光突然定格在宴會廳門邊角落一個熟悉的男子身影上——姐的前男友兼老闆白裕承怎麼會在這裡?
她皺起眉,正想找姐姐談話時,門口卻傳來一陣吵鬧聲。
易子衿揚眸一望——
「宋路平,宋路平!往這邊看一下!」
「宋路平,你和天屋超市的執行長齊嘉磊是朋友嗎?」
「宋路平!」
易子衿氣血沸騰,瞪著一身米白西服的他,全身緊繃,一股酸意直衝上喉頭。
宋路平怎麼可以在這時候出現?!
她在這種毫無心理準備,措手不及的狀況下看到他,她會崩潰的。
易子衿的手擺在餐桌下,緊緊地揪成一團,以免自己的顫抖被發現。
「門口怎麼這麼吵?」易悠悠沒注意到二姐的異狀,她一邊吃東西,一邊咕噥著。「宋路平是誰啊?」
「是全世界京劇的新希望,那扮相美得簡直就是梅蘭芳再世啊!」易伯倫興沖沖地站起身,心裡滿足激動!這個好小子總算是出現了。「我上回看戲,隔得遠了,沒能瞧得真切!我看我也去要個簽名,順便請他進來喝喜酒好了……」
「爸,我想你不用過去,他已經走過來了。」齊嘉磊說道。
易子衿驚跳了一下,目光也在同時和宋路平四目交接了。
他臉上仍然帶著平素溫文的笑容,可那雙眼卻比平時的他,多了一分露骨的侵略性。
「我去一下洗手間。」易子衿立刻起身,準備要閃人。
她確實是打算要跟他求婚,但她可沒打算在眾目睽睽之下,跟他演上一出她連戲碼都不清楚的戲!
況且,她現在心情太激動,就連看到他的臉都想嚎啕大哭,她又怎麼有法子保持鎮定和他對話呢?
易子衿急忙想往前走,卻被一道優雅身影擋住去路。
「易小姐。」宋路平優美唇型微揚,定定地看入她的眼裡。
易子衿的指尖深陷入手掌問,不敢貿然開口。
許久後——或者只是幾秒鐘的時間,她終於耐不住這樣對峙的壓力,說:「嗨,好久不見。沒想到你來台灣了。」
說完,易子衿用盡所有的自制力,露出一個和她身上露肩GUCCI鮮紅色蛋糕裙,同樣艷光四射的笑容。
宋路平並未立刻接話,反而朝她靠近一步,溫柔卻堅定地握住她的手肘,將她帶回主桌邊,沒給她任何逃走的機會。
「你不想你父親知道我們之間所發生的事情吧……」宋路平雙唇微張,以一種只讓她聽見的音量說道。
易子衿的笑容,頓時停格在臉上。這樣威脅的語氣,不是她所熟悉的宋路平。
莫非他今天是來鬧場的?
「請問子衿的父親是哪位?」宋路平假意往主桌看了一圈,唇邊的笑意依然溫文如春風。
「就是我、就是我!」易伯倫佯裝出從沒認識過宋路平的樣子,表現得興奮異常。「我是你的戲迷,你的身段、唱腔簡直沒得挑剔,等一下可以幫我簽名嗎?」
「當然沒問題。」宋路平淺淺一笑。
易子衿聽見週遭相機頻按快門的聲音,她的心裡在尖叫,氣得想跺腳,乍見他時的激動情緒,這下倒是被沖淡了不少。
太好了!現下有了媒體的關注,就算她這回想和宋路平安靜地重新開始,也不可能了。
易子衿一惱,眼睛便往宋路平一瞪——都足你害的啦!
宋路平佯裝沒看到她凌厲的視線,一逕低頭對她微笑著,並再度往她身邊靠近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