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只是想這樣靜靜的守護她而已……
「蝶……」
她變得憔悴了,這讓賀青舟心疼不已,情不自禁的撫著她沉靜的睡顏,只希望時間能永遠停留在這一刻。
能這樣守著她,他的此生已了無遺憾。
原本沉睡的容顏微微顫動起眉睫,阮蝶依緩緩睜開了雙眼,瞧見就在身旁的賀青舟,一口怨氣又提了上來,惹得她連聲嗆咳著。
「蝶依……」
「你別碰我。」
她好不容易才止住胸中的痛苦,掙扎著坐起身,語氣非常虛弱,「你認識的那個阮蝶依,已經死在你的劍下了。」
早就想過依她的脾氣不可能輕易原諒他,他苦笑了一聲,「我知道。」
「既然知道,那你還靠近我做什麼?」
「因為就算你換了一個性子,我還是……放不下你。」
當年帶她去藥神山求醫的路上,他早就已經決定不管將來她變成怎樣,他都不會棄她於不顧,他會用自己的一生來照顧她。
只不過他沒想到藥神竟要他斷絕兩人之間的所有關聯,更沒想到她會忘了以前的所有事情。
「放不下?」她倔強的笑著,眼中卻早已泛出陣陣淚光,「你這只是因為愧疚吧?」
「不只愧疚,還有心痛、懊悔,但如果時光能倒回,讓我們重來一次,我還是會選擇一劍殺了你。」
「為什麼?」
賀青舟強揚起笑容,「殺了自己心愛的人,這種足以將人逼得徹底崩潰的痛苦,由我來承受……就夠了。」
他無法想像如果是由她殺了他,她會發狂到什麼程度,所以他寧願親自斬斷彼此之間的情愛糾葛。
阮蝶依任由眼淚一顆一顆掉落,淚眼迷濛的望著他,事情果真如她所預料的一樣,他果然是個癡情到無藥可救的傢伙。
「我要你回答我一個問題。」
「你問吧。」
「既然殺了我,又為什麼要救活我?」
「在那個時候,不是你殺我就是我殺你,咱們兩個都沒得選擇,況且兒女情長在戰場上是不被允許的。」
「但你最後還是拋棄了信任你的士兵們,你怎麼說?」
「因為我……最終還是放不下兒女情長,國家和你之間……我選擇了你。」
那天在戰場上,賀青舟的心始終處於矛盾的狀態,他無法從皇命和阮蝶依之間做出取捨,直到她的血濺到他的胸口,才讓他完全清醒,終於明白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麼。
他不要功成名就、不要加官晉爵,他要的只有阮蝶依,一個錯過了就不會再有、真心愛著他的女人!
當她懷著遺憾的閉上眼的那一刻,他瞬間失控了,抱著她的身體痛哭失聲,早已不在乎外界的風風雨雨。
那一瞬間,他真想隨她一同離去,可是他不能,因為懷中的她還剩最後一口氣,那是一種微乎其微,幾乎難以察覺的僅存氣息。
所以他離開戰場,帶著阮蝶依一起,再也不顧戰場上的死活,勝敗對他來說已經沒有任何意義,誰輸誰贏他都不想理會。
他只求能救回阮蝶依,守住最後的一絲希望……
「不管你相不相信,我都要告訴你,我的心已經跟著你死了一次,直到你再次出現在我面前,我那死去已久的心才又活了過來。」
聽他說出這深情不悔的話語,阮蝶依為之哽咽,心酸的淚越流越多,一發不可收拾。
「你……不後悔?」
「後悔什麼?」
「為了我,捨棄了你所擁有的一切。」
賀青舟笑得淒涼,「沒有你,我才是一無所有。」
內心的疑惑不安在這一瞬間化為烏有,她終於投入他的懷抱中感動落淚,她不要他再受苦了,這三年的折磨對他來說已經夠了。
「蝶依……」他緊緊擁住她,再也控制不住的紅了眼眶,哽聲開口,「你終於肯原諒我了嗎?」
「你什麼都別說了,別再說了……」
內心的情感終於得到了回應,他好珍惜這得來不易的深情相擁,幾乎不敢放開她,生怕這只是一場夢而已。
「蝶依,我好想你,這三年來無特無刻都無法將你忘記。」
「以後我不會再離開你了。」阮蝶依對他許下承諾,「未來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要留在你身邊,用我的一生陪伴你。」
能有她這一句承諾,他就已經感到心滿意足了,「蝶依,等事情都告一段落後,咱們就隱居吧。」
「好,你想去哪裡隱居,我都跟著你。」
她努力止住淚水,漾起燦爛微笑,「咱們不要再介入兩國之間的恩恩怨怨,你和我就只是單純的賀青舟和阮蝶依,好不好?」
賀青舟也隨她揚起了笑,替她擦拭掉兩頰的淚水。
「修羅魅已經在三年前的戰場上死了,而逍遙將軍也在戰場上消失,這世界上再也沒有這兩個人了。」
「是呀,有的只是普通的兩個人,與皇朝和玥國完全無關的兩個人。」
從今以後,他們只為彼此而活,什麼國家大義已經與他們毫不相關,平靜的生活是他們唯一盼望的,他們要珍惜這得來不易的幸福,任誰都不准來破壞……
***
好不容易,賀青舟等人終於再度上路,正式進入了玥國的境內。
為什麼說終於?
先是司徒湛因為水土不服生病而耽擱了幾日,後來阮蝶依因為恢復記憶大受打擊而引起舊傷復發,伴隨著賀青舟因為背上的劍傷而發高燒,害得司徒湛得拖著還沒完全好的身體為這兩人忙東忙西,只差沒累死自己。
說真的,他這一趟下山來到底是何苦來哉?倒楣事、麻煩事接連不斷,都快將他給煩死了!
「蝶依,小心點慢慢走,牽著我的手吧。」
「我沒事,我可以自己走的。」
「不行,你大病初癒,所以得聽我的。」
「大病初癒?你也病了一場,為什麼就不是你聽我的?」
「又來了……」
始終走在前頭的司徒湛終於忍不住回頭大嚷,「你們兩個給我收斂一點行不行?一路上就聽你們濃情來蜜語去的,我都快受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