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算什麼爛回答?陳曉非額角青筋微跳。「不舒服就回家休息!」記憶中,身為健康寶寶的亞曦不病則已,一病驚人。
「不行,還有一堆事等著我去辦,」亞曦的聲音越說越小,最後模糊不清。「我沒時間休息。」
唉!這場病來得真不是時候啊!
「就算你不休息,以你現在的破身體能做什麼事?」已經忘記自己打這通電話的重點,陳曉非對她的倔脾氣微惱。
「我能做很多事,」亞曦只差沒一根一根扳著指頭算。「我必須先去婚紗禮服公司一趟,下午還有兩個會場要勘驗,還要去花坊挑……」
「夠了,你不用把行程一一報給我聽,」陳曉非咬緊牙,感覺她在挑戰他的忍耐極限。「我再重複一次,快回家休息。」
一向朝氣蓬勃的亞曦會用這種有氣無力的聲音說話,不用問也猜得出她現在有多難過。
「不要!」聊這麼久的電話,這兩個字特別清晰有力。
「譚亞曦,你——」啪一聲清楚聽見腦血管壁出現龜裂的聲音,陳曉非氣得眼前一片暈眩。
這女人不可愛的脾氣到底何時才會改?!非得把他活活氣死才甘心嗎?
「陳曉非,你到底打電話找我幹嘛?」頭已經疼得快裂成兩半,他還在電話那端不斷碎碎念,亞曦沒好氣的咕噥。「你應該不是特地打電話來叫我回家休息的吧?」
他又不是神,能未卜先知。
「我——」陳曉非話到舌尖頓住,說實話,他已經忘記撥這通電話的重點,只記得現在被她氣得半死。
「如果沒事的話,我要去忙囉!」譚亞曦不給他說話的機會。「拜拜!」
「譚亞曦——譚……」話還來不及說完,話筒已經傳來嘟嘟聲。
該死的!她大概是全世界唯一敢一而再、再而三掛他電話的女人,有時候連他都不禁懷疑,到底誰才是誰的剋星。
修長的指尖不耐地敲著桌面,陳曉非當下有了決定。
既然她不肯聽話,他只好親自前去押人。
*** *** ***
當她看完最後一個結婚會場,已是夜幕低垂。
亞曦拖著疲累的步伐龜速走出飯店,走起路來搖搖晃晃,呼出的空氣泛著高熱。
「不行,頭好暈。」所有的肌肉骨頭每走一步就是惱人的酸痛,亞曦扶著電線桿,吃力地蹲下身。
好累、好暈、好不舒服。看著下班時間街道上人潮來來去去,她突然覺得很無助。
人哪!好像生病難過的時候總是特別脆弱,就像她現在,多想有個人讓她靠一靠啊!
皮包內傳出手機鈴聲,她有氣無力地接起。「喂?」千萬別是客戶打來的電話,她現在可沒有小命繼續四處奔波。
「人很不舒服?」對方語氣裡帶著毫不掩飾的惱怒,卻無法忽視其中的關心。
不知是反應遲鈍的緣故嗎?亞曦慢慢皺眉,古怪地看著話筒。「你怎麼知道?」
「我為什麼知道?」陳曉非咬緊牙,強忍住衝上前把她掐死的衝動。「我還知道你現在很醜的蹲在電線桿旁邊。」
咦?!
亞曦更驚訝了。這個男人在她身上偷裝針孔攝影機嗎?連她現在的一舉一動都猜得神准。
不過有一點他說錯了,她並沒有很醜的蹲在電線桿旁邊,她的姿勢很「優美」。
「早叫你回家休息,為何不聽話?」氣怒難消,陳曉非忍不住低罵。不管什麼事,她都非得和他唱反調才甘心嗎?!
「不是跟你說我抽不出時間嗎?」唉!好累!已經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他還一直念、念不停、還在念、繼續念。
亞曦揉揉發疼的耳朵,更覺得頭暈目眩。這時候有空念她,不如來接她回家更有建設性。
男人哪!總是只出一張嘴。
「言下之意你寧願病死也要工作就是了?」聞言,陳曉非聲線下沉。
「話不是這樣說,」或許是因為身體不舒服的緣故,亞曦少了平時的針鋒相對,多了絲撒嬌的語氣。她小聲咕噥,「我只是抱持負責的精神。」
胡說!她分明就是神經太粗,不懂得照顧自己,只知道不要命的努力向前衝。
亞曦可憐兮兮的態度讓他再也罵不下去,陳曉非終於邁開長腿,越過人潮在她面前站定。「我們回家吧!」
他不甘願的出聲。
耶?!震驚地瞪著眼前表情僵硬的俊顏,亞曦此刻的表情好驚訝。
是幻覺嗎?陳曉非居然站在她眼前。
「你——」她結巴。
「別問我為什麼在這裡,因為那是個蠢問題,」陳曉非沒好氣地一把拉起她,卻發現她的皮膚異常熱燙,他皺眉。「你發燒了。」
「大概吧!」還是怔怔看著他,亞曦的反應仍舊遲鈍。
不用問也知道為什麼他會出現在這裡,當然是因為放心不下她。亞曦胸臆間熱熱暖暖的,有種說不出的感受將她的心填得好滿。
其實她一直有強烈的預感他會來找她,沒想到預感竟會成真,難道這也算默契的一種嗎?
既生曦,何生非……
混沌的腦袋裡不斷重複這句話,隱隱約約間,她卻好似明白為什麼了……
「我們回家吧!」或許因為發高燒,所有的一切都變得不真切了。亞曦二話不說將頭靠向他寬厚的胸膛,用一種全心信賴的方式。
其實休戰也是種不錯的選擇。此刻的她是真的這樣想。
*** *** ***
「醫生說只是流行性感冒,多休息幾天就沒事。」房門外,隱約傳來低低的說話聲。「譚媽媽不用擔心。」
「曉非,多謝你送她回來,麻煩你了。」
「這是我該做的。」
房門關了又開,細微的腳步聲走近床邊,陳曉非垂眸看著亞曦沉睡的側顏,眸子裡揉進暖意。
亞曦啊!亞曦,她只知道他沒事愛氣她、愛鬧她、愛欺負她,但她知道在他內心深處有多喜歡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