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母親的呼喚沒有任何反應,亞曦傷心欲絕地哭倒在地。
有緣無分的戀人啊!這就是上天對她不坦率所做的懲罰嗎?讓她連一句喜歡都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就變成一輩子無法挽回的遺憾。
胸口好痛,像是不能呼吸了,亞曦眼前世界昏黑一片,下一秒暈厥在地……
*** *** ***
「亞曦,你還好嗎?你這幾天都沒吃東西,這樣下去你的身體會受不了的,要不要下樓吃些什麼?就算喝杯牛奶也好。」譚母輕敲女兒房門,眉頭深鎖。
「媽,我不餓,你不用擔心我。」亞曦抱著自己蜷曲在床上,輕聲回答。
「亞曦——」
「媽,我沒事,讓我一個人靜靜就好。」她有氣無力地道。
「好吧!如果你餓的話再告訴我一聲。」譚母無奈,只得下樓。
「嗯。」閉上發熱的眸子,亞曦的淚無聲無息地滾落頰邊。
墜機事件發生第七天,確定無人生還,她的心,也徹底的碎成千片萬片。
原來啊!原來,人真的都要等到失去才懂得珍惜。若她當初能坦率一點就好,如果她再坦率一點,說不定就不會是這樣的結局。
如果那天她肯在電話裡說喜歡他,或許他還會好好的出現在她眼前。
當她不得不接受陳曉非永遠不會再出現在眼前的事實,她的世界倏然崩塌,有種好可怕的寒冷朝她席捲而來,那是種被一個人拋下的孤獨,不再有人這麼瞭解她,不再有人陪著她笑、陪著她鬧,不再有人……
從今而後她一個人孤伶伶的,再也看不到那張讓她又愛又恨的笑臉……
眼睛好痛,是因為眼淚流乾的關係嗎?她不禁想,會不會就這樣哭瞎了?
為什麼從前她沒有發現陳曉非的存在對她如此重要?她只是理所當然的覺得他會一直在她身邊,不曾懷疑過……當年他雖然離開,她也不會感到無助或是害怕,因為她知道他仍好好的活在地球另一端,知道他一定會回來見她,這是他們兩人之間不需言明的默契,她可以如此確定。
但是這次不同,陳曉非是徹徹底底離開她,永遠,永遠不會再回來了。她再也聽不見他的聲音、再也看不見他的笑,就連他掌心的溫度,她也永遠感受不到了。
這個殘酷的事實快將她逼到發狂,她不知道心痛多久才能痊癒?她只知道她的心還是好痛好痛,就算眼淚流得再多、哭得再久也不能洗去這種傷痛,她好害怕自己會帶著這傷痛直到老死……
早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她一定會盡早看清自己對他的心意,學著坦率,懂得回報他對她的好,如今……她卻連一句喜歡他都來不及說出口。
為時已晚啊!她多想對他說出那句喜歡。如果能再見他一面,她肯定會緊緊抱住他,大聲對他說——
我愛你。
第十章
「嗨!你聽得見我說話嗎?」
睜開沉重的眼皮,陳曉非看見的是金髮碧眼的年輕醫生。
「……」想開口回答,不料乾澀緊縮的喉嚨發不出任何聲音,他疲累地閉閉眼,點頭。
「很好,代表你已經恢復意識。」年輕醫生拿下聽診器,笑容燦燦。「我是約翰,你的主治醫師,你昏迷半個多月,我還在想是你該清醒的時候了。」
「晤……」原來他已經昏迷半個多月,最後的記憶停留在出車禍的剎那,他只感覺像是睡了好長好長的一覺。
「在你身上我們找不到任何身份證明文件,所以無法通知你的家人。」約翰笑說。
「我——」
「沒關係,等你的精神好一點再告訴瑪麗。」約翰將手叉著腰,含笑看他。「你被撞斷三根肋骨,幸好沒穿透肺臟。右手骨折,暫時無法拿筆寫字,還有你漂亮的臉蛋……」他搖搖頭。「會留下一道小傷疤。」
「沒關係。」發不出聲音,他用唇語回答。
「再休養一個星期,你應該就可以出院了。」
「謝謝。」
「這是我該做的,」約翰用下巴努努站在身後的黑人護士。「有什麼需要就按鈴,瑪麗會幫忙。」
「嗯。」
耳邊傳來關門的聲音,約翰和護士已經離開病房。
陳曉非閉上眼,意識有些朦朧。
原來他已經昏迷這麼長的日子,心裡滿滿掛念的卻是遠在地球另一端的亞曦,她說要給他答覆,可他卻遲遲未歸,她會不會以為他不想聽了?
不行!他得盡快回去才行,她還在等著他呢!
她還在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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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情是種神秘的毒藥,它慢慢滲透四肢百骸,麻痺大腦知覺,讓人忽喜忽悲,忽然快樂忽然流淚,回過神,才知用情已深。
「亞曦,我都聽說了,你還好吧?」看見請假已久的好友終於出現在辦公室,愛蜜莉立刻放下手邊的事物,上前關心。
「我沒事。」清麗的嬌顏失去從前的朝氣,亞曦回她一個淡淡的笑容。「愛蜜莉,其實……我是來辭職的。」
「辭職?為什麼?好端端的為什麼要辭職,你不是要升經理了嗎?那是你的夢想呀!」問題像連珠炮般脫口而出,愛蜜莉驚訝地瞪大眼。「難道是為了——」她倏然住口。
「婚禮顧問是個快樂的工作,可以幫有情人達成他們夢想中的婚禮,可是現在的我……不能面對這種快樂。」亞曦輕聲解釋,斂下的美眸有淺淺的黑影。
果然,她猜對了,亞曦離開的原因是因為陳曉非。
「亞曦——」愛蜜莉皺眉,輕輕握住好友的手,看著她偽裝的堅強,「節哀順變」四個字如何都說不出口。
「愛蜜莉,我會想你的。」亞曦伸手抱住她。
「我也會想你,亞曦,」愛蜜莉眼眶微紅,可是她想不出留下她的理由,當心愛的人不在身邊,卻要看著他人雙雙對對……的確,婚禮顧問的工作在此時對她來說太過殘酷。「老闆娘知道你要離職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