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話勾起方若海的罪惡。她原不知那個玉墜除了和向亦辰的身世有關之外,還會牽連季深深的感情,接二連三要爸爸拖延交出玉墜的時間,現在想來真覺自己好糟糕。
她決定等會兒趁林凡沒注意時,撥個電話給爸爸,要爸爸明日依約把玉墜交給他,讓他早點查出真相。
「會在那裡待多久?」
「不知道,查到我想要的資料後就會回來。」
「嗯……二十八號前會回來嗎?」
「二十八號?」他放下筷子,視線迎向她,「怎麼,有事?」
「那天學校校慶,我們舞蹈系辦了一場『歡迎回娘家』的表演活動,我想請你參加。」她低垂螓首,手中筷子撥著碗裡的飯粒。
凝視她帶些羞怯的小臉,他很想答應,但沒法保證。
見過她曼妙的舞姿,說不想看她演出是假的,他雖不懂舞,不知道她跳得是好還是不好,但他想再看她跳舞是真的。
「我……盡量趕回來。好嗎?」他忘了先前決定一拿到玉墜,就馬上送走她的想法。這麼回應,無疑是留下她。
「咦咦?真的嗎?」方若海抬首,一臉雀躍,白嫩的雙頰透著粉光。「那我們打勾勾約定,你事情處理好,一定來看我的演出。」她伸出小指,真的很孩子氣。
俊目染上笑,他伸出手指,「嗯,和你打勾勾。」手指一彎,勾住她的。
「大手勾小手,承諾放心頭。」她哇哇嚷叫的同時,嫩白小指一彎,她也勾住他的。
她的稚氣讓他唇角再上揚,俊目一彎,彎出兩道性感的小細紋,迷死人不償命。
「你自小學舞?」心情一好,他話題就來。
「嗯,爸爸說我太好動,讓我去練舞消耗一點精力也好,省得讓他頭痛。」捨不得地收回小指,她繼續扒飯吃。
太好動?林凡揚揚眉,打量著她。雖離氣質淑女還有段距離,但用「太好動」也誇張了點。
「學了後就跳出興趣了?」
「咦?你怎知道的?」
「猜的。」
「跳舞是件很快樂的事呢。」
「嗯,看得出來你很喜歡。」
「你會跳嗎?」
「不會。」
「想學嗎?」
「嗯……」其實沒想過這問題,但她這麼一提起,好像還不錯。「可以試試。」
「那找個時間,我教你。」她的興趣有他陪同,多美好哇。
「好啊好啊。」
「告訴你喔,這次的校慶活動,我有三個表演節目,一個是芭蕾舞,另一個是現代舞,還有中國舞,這也是畢業公演裡的節目。等校慶結束,接著就是忙畢業公演的事了。」
「畢業公演?很多場嗎?」
「嗯……有十場。」
「聽起來舞蹈系很忙。」
「是啊,我們還要學……」方若海一邊扒飯,一邊解說。
林凡只手托腮,一會兒提問,一會兒聽她述說。
他已慢慢適應生活中有她的日子,也沒再提起要送她回家的事。而他,果真在隔日自方士均手中拿到玉墜,然後他訂了機票,飛往美國。
*** *** ***
一場完美的舞蹈演出,背後所要花上的心力,除了參予其中的成員能體會外,他人是難以想像的。
一次又一次的練習、一次又一次的綵排,接著還有總綵排。也許節目只有短短的九十分鐘,但是表演者所要準備的工作時間,卻很有可能是九十分鐘的幾百倍,甚至是上千倍。
大四的舞蹈系學生除了忙畢業公演外,還有年度展,扣除這些練習時間,他們所剩的時間真的不多。很多人都是利用吃飯那好不容易騰出來的時段,排演又排演,每日從早忙到晚,幾乎沒什麼自己的時間。
白日忙排演、忙練舞,到了晚上,還有行政工作要忙,像是舞展的邀請卡、海報、節目單……等等,全要自己動手完成。還有舞台上的道具,也幾乎都是靠著舞者們的雙手,盡心盡力完成的。
方若海覺得自己像金頂電池廣告裡那隻金頂兔一樣,電力超強又很耐久,還得隨時讓自己保持在待電狀態。還好,她本就不是弱不禁風的體質,所以這些工作她不但做得順手還忙得很開心哩。
只是……林凡去了美國後,她總覺得好像少了什麼。
坐在舞台後方休息室的化妝鏡前,輕輕一聲歎息後,她開始卸妝。
今日的校慶活動看來很成功,大家卸妝更衣的同時,也在討論著待會兒該上哪慶祝演出成功。
抽了一張化妝棉,沾上卸妝油,方若海輕拭著被眼線、眼影、睫毛膏包裝過的雙眼。輕輕揉、慢慢擦,她把眼眶擦出了熱度和鹹意。
她沒有哭,真的沒有哭喔,只是水和油不合,油跑進眼睛,水只好跳出來捍衛地盤。
但最重要的因素是——
他失約了。
打勾勾說定他要是處理完那些事,他一定會來參加學校的校慶,一定來看她的演出。他明明昨日就回台灣的,因為他打過電話給爸爸,請爸爸在有必要時務必要為亦辰大哥動腦部手術。
她不知道為什麼亦辰大哥需要動腦部手術,她也不是那麼想瞭解,畢竟無關她的事。她介意的是,既然他回來了,怎麼一通電話也沒給她?
他飛往美國前,沒開口要她離開,所以她一直住在他家。昨日爸爸和她通電話,她知道他要回來,便懷著喜悅的心情在家等他。
早上醒來,發現自己在客廳沙發上睡著,才知他沒進家門。
到了學校,一顆心懸在高處,雙眼不時注意四周,就盼能見到他的身影。
在舞台上,她專注於音樂和舞蹈,雖沒法注意到他,但她就是知道他沒來。
他為什麼要失約呢?他為什麼一通電話也沒給她呢?
「若海,我們決定去阿秋活蟹大吃一頓。你快一點啊!」林傾霞見她連舞衣都還沒換下,嚷著催促。
「我想先去沖個澡。你們先去,我等等自己過去。」她拆下發東,讓烏黑長髮披在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