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到達他們慶功的海產餐廳時,方若海整個人無力地斜靠在一旁男同學的身上。
他沉著臉,大掌撈過她,讓她安穩的偎在他懷中。
方若海睜著迷濛雙眼看他,然後咯咯笑著,「你……你終於來啦!」
「咦?你你你……你不就是那天那位大帥哥?」陳淑惠認出他。還是好帥!他娘到底都是餵他吃什麼的呀,怎麼可以把他喂成這麼帥?
朝她頷首,林凡微笑道:「是若海的父親要我來接她。那……我先把她帶走了,你們繼續。」話落,他動作迅速地將方若海塞進車子前座,然後車子緩緩駛進月色下的車道中。
夜涼如水,淡淡的涼意自半敞的車窗外探進,方若海縮了縮頸子,睡意被冷風驅走,她又開始亢奮起來。
「啊——我無醉我無醉無醉,請你不免同情我啊,酒若落喉……」她歌聲不錯,但轉音抖得有點詭異。
林凡怔了一會兒,輕訝於她的行為。
「冷淡的光線,哀怨的歌聲,飲酒的人無心晟,世間的繁華,親像夢一攤,也是無卡紙……」她玩起變聲遊戲,改唱男女對唱情歌。
他睨她一眼。不錯不錯,想不到她一個七年級生,竟會唱這麼老的歌,還會一人分飾兩角。
「轉吧!轉吧!七彩霓虹燈!讓我看透這一個人生……」她揮揮小手,哈哈笑兩聲後,又繼續那俗又有力的歌,「轉!看那七彩霓虹燈……轉!哈!哈!原來這就是幸福可愛的人生……轉!管他誰是愛迪生……」
瞧她開心地揮舞雙手,身子卻往下滑,確定前方無車後,林凡略側身子,右掌一撈,將她撈回座椅。
揮開他那凝事的大掌,小歌女退席,換酒拳上場。
「海帶呀海帶,啊海帶呀海帶——」小手在胸前晃動,方若海開始劃起海帶拳。
「唔,海帶不夠刺激。」她搔搔臉,又笑嚷:「注意囉——盒子啊盒子,猴子啊猴子,佛祖啊佛祖!」她一會兒學猴子,一會兒又變身佛祖。聽說這是新遊戲,好像是叫「許蠹美拳」,她今晚可是第一次玩呢,喔呵呵!
「嗯……一個人玩不太好玩耶……」她轉首看著林凡的側臉,憨笑著,「來,你陪我玩,這是我剛學會的拳喔。」
林凡側首看她一眼。
不知道她究竟喝多少酒,整張臉紅撲撲的,像熟透的水蜜桃。他們每次辦完活動,都是這麼慶功的嗎?女孩子家,喝那麼多酒不是好事。
待她酒醒,得好好問問,可能的話,順便要她下次別喝這麼多,最好是一滴也別碰,慶功可以用別的方式啊!
「我在開車,你乖,先睡一下。」淡淡開口後,他將視線調回前方,專注於車況。
「不陪我玩啊……好小氣!我……我我我……我自己玩。」微偏螓首,她整個身子傾靠在車門上。「玩……玩什麼呢?」
抓抓頭,搔搔臉,又咯咯亂笑一通後,她突然大嚷:「有了!我想到了。」
伸高右手,吸一口氣後,她對著空氣出拳,「剪刀石頭布,橘子一個兩塊五。剪刀石頭布,橘子一個兩塊五……」手掌不停動著,速度愈來愈快。
專注於前方車況的那雙俊目,偶爾側過去看看她,見她玩得開心,眼角染上笑。他沒見過喝醉的女孩,原來女孩子醉酒是這樣啊……挺可愛的。
「剪刀石頭布啊,橘子一個兩塊五。啊剪刀石頭布啊,橘子一個兩塊五。」喊累了,手酸了,她高舉的手滑下。片刻後,電力恢復,又見她伸高手臂,開始對著空氣亂出拳。
這次林凡笑不出來,還差點打偏了方向盤。
因為她喊的是——
「剪刀石頭布啊,林凡一個兩塊五。剪刀石頭布啊,林凡一個兩塊五……」
這什麼拳?這什麼拳?啊?這到底是什麼拳?
※文中引用的歌曲:
1.曲名:酒後的心聲/作詞者:童皓平
2.曲名:傷心酒店/作詞者:羅文聰
3.曲名:轉吧七彩霓虹燈/作詞者:夾子樂團
第六章
「剪刀石頭布啊,林凡一個兩塊五……」懷中的女人還在玩著讓他哭笑不得的拳,林凡看她一眼,然後將她抱上床。
走進這個房間裡獨立的浴室,弄了一條濕毛巾後,他回到床沿,只手撐起她無力的身子。
她的頭偏倚在他左肩,整個身子的重心都放在他身上。她停止了「林凡一個兩塊五」的遊戲,長髮散在頰畔掩去了她的表情。
他右手撥開她的髮絲,正欲拿毛巾擦拭她的臉時,視線對上她的,他微揚眉,輕訝道:「還以為你玩累,睡了呢。」溫煦的笑容,內斂的雙眸中,像是隱藏著珍貴的黑鑽般,很迷人,但卻遙不可及。
「你沒來。」她定定凝視他,瞳仁中泛著水氣。若不是她唇畔還帶著兩朵嬌艷的笑花,他會以為她酒醒了。
「嗯,我忘了。」還在美國時,他時時提醒自己,要趕回來看她的演出,但一回台灣,他卻忙到忘了,直到方士均打電話給他,要他去接她時,他才猛然想起今日是她學校校慶。
「你騙人!你說忙完就會來看我演出的……」方若海抬首,跟著坐正身子。
「真的忘了。」林凡左掌伸至她後腦,捧住她的腦袋瓜,拿著毛巾的右掌,慢慢為她擦臉。
「我一直在等你。」咚咚咚,腦袋瓜點了三下,她全身上下都沒力氣。
「你下次演出,我一定到。」他撈回她的身子,讓她躺在他臂彎,拿著毛巾替她擦擦眼、擦擦鼻、擦擦嘴,然後額頭、雙頰,頸項……他把她擦得乾乾淨淨。
擺正枕頭,將她放回床上,再拉來被子,為她覆上。
林凡走回浴室洗淨毛巾,踏出浴室後,見她睜大雙眼看著他。
「不睡?」他坐回床沿,俯視她。
方若海瞠圓眼,仰臉看他。
醉意仍在,思維混亂,頭泛著疼。她分不清眼前的他到底是真實還是夢境?他好溫柔好溫柔,溫柔到她都感覺到當他在擦她的臉時,那神情有多專注,那力道有多輕柔,像是怕弄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