彷彿知道她的不滿意,他像是自言自語地說下去,「小時候,因為家裡的關係,我被送到深山裡,山裡什麼都沒有,也什麼都有,你想,一個小孩子在山裡能幹嘛?當然就是學習捉野味,野外求生囉。」
「你在山裡待了幾年?」花玲妤望著邵司睿的背影,覺得他並不想回憶起在山上的生活。
「十年。」邵司睿笑了笑,「那你呢?」
「我?」
「嗯。你怎麼會出車禍?都沒想要治好右手嗎?」說來說去,邵司睿還是關心她的手疾。
「老毛病了,我爸是中醫師都搞不好了,我也放棄了。」
「那車禍呢?是怎麼發生的?」邵司睿沒有給她逃避的機會。
「你一向問問題都這麼直接嗎?」花玲妤不喜歡邵司睿咄咄逼人的樣子,那讓她沒有招架的餘地。
「我不覺得這有什麼難回答的。」邵司睿轉頭給她一個笑容,扯下兔腳,遞到花玲妤的面前,「吃吧!」
花玲妤接過兔腳,嘗試性地咬了一口,「好吃。」
「我烤的,當然好吃。」邵司睿聽見她的稱讚,非常開心。
「不要臉。」花玲妤嗔瞪他一眼。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
「你就非得知道不可嗎?」花玲妤本來很高興話題被轉開了,沒想到他還是執拗地要知道答案。
「嗯,有關你的事,我全都想知道。」邵司睿真摯地說。
花玲妤一愣,望著他再認真不過的臉,感覺心防正逐漸傾頹,脆弱的自己裸裎地呈現在他的面前,教她不知如何自處。
「我跟你非親非故,你知道那麼多也沒用!」花玲妤還想做垂死的掙扎。
「我說了,有關你的事,我全都想知道,我希望我們不只是學生與教練這麼簡單的關係。」邵司睿懶得拐彎抹角。
也許在其他方面,他不是能者,但是談情說愛方面,他實在勝出花玲妤太多了。
花玲妤沉默了好一會兒,「那是連環車禍追撞的結果,我開車,後面有車撞過來,就這樣。」
花玲妤的口吻太過輕描淡寫,而她的神情又是如此的難堪,使得邵司睿肯定這樁車禍還有內情,但是他不忍心逼她太緊,省得好不容易才讓她卸下的心防再次築起。
「你滿意了嗎?」花玲妤洩憤似地猛啃兔腳。
「暫時如此吧!」邵司睿面露笑容的說。
她瞪他一眼,然後把臉別開,不肯再開口。
他始終保持微笑,用寵溺的目光凝望著她。
花玲妤即使全身不自在,卻也沒有威脅要挖掉他的眼睛,只是靜靜地任由他看,不做任何反應。
*** *** ***
就著月光,邵司睿打量著花玲妤的睡臉。
她的表情很豐富,一下子皺眉,一下子揮手,不知道夢到了什麼,讓她就連在沉睡中也是如此的不安分。
這是他們兩人難得的和平時刻,也是他們第一個共處的夜晚。雖然稱不上浪漫,也並不是邵司睿平常與女人共處的模式,他卻覺得滿足,一種平靜的滿足感。
「瞞瞞瞞……」花玲妤發出怪異的夢囈,雙手在半空中揮來揮去。
邵司睿抓住她的手,才讓她安定下來。
兩人的手交握著,他這才發現她的手不像一般女孩子那樣細嫩,反倒像是做慣了家事粗活的歐巴桑。
也是,身為駕訓班的教練,從她的打扮到舉止,都少了一份女孩子氣,尤其她還完全不會被他的外貌所迷惑。
說是有趣,不如說是他對她著了迷,尤其是晚上她說的事情,讓他感覺到花玲妤的內心世界並不像她外在那般的粗魯,反而她外在的男性化是為了掩飾她細緻的內心,這讓他不由自主地為她心疼。
邵司睿緊握住她的小手,「放心,以後有風有雨,我們一起擋。」
花玲妤沉睡著,沒有聽見他說的話。
「該起程了。」他放開她的手,走出廟,身影沒入茫茫夜色中。
*** *** ***
凌晨四點,花玲妤因為腳傷和肩傷而痛醒。
「啊!」
清醒的瞬間,她看見自己骨折的左腳懸吊在半空中,想掙脫,卻不得其法,想起身,只是讓腳更痛。
「邵司睿,來救我啊!我的腳被綁起來了,無法起來。」
始終沒有得到回應,她這才確定他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
「可惡!」她就不信自己爬不起來。
這時,邵司睿帶著兩個人和擔架回來。
花玲妤看見他,生氣的大喊:「邵司睿!」
這男人怎麼可以這樣對她?把她留在荒山野地就算了,還把她綁成這副德行,難道她得罪他這麼深,讓他非得這樣對她下可?
「我在這。」他走到她身邊,故意忽視她的瞪視,幫她解開繩結,扶她坐好。
「你認為我的腳骨折了,還可以跑嗎?幹嘛把我的腳吊在半空中?」花玲妤一臉憤怒的說。
「我不綁你,萬一你亂跑,又摔斷另外一條腳怎麼辦?」邵司睿半開玩笑的說,將一瓶水遞到她的面前。「喝吧!你不是沒有水活不下去?」
這女人真的很龜毛,沒煮過的水打死也不喝,平時練習開車時看她水壺不離手,一夜沒喝水,想必現在應該渴到不行了吧?
本來還想罵人的花玲妤,瞬間什麼氣都沒了。「你怎麼知道我愛喝水?」
「我有眼睛,會觀察,喝吧!」邵司睿小心地餵她喝下一大口水。
花玲妤整個人就像是被滋潤過的植物一般活了過來,望著邵司睿近得可以的俊顏,頓時心跳加速,不自在的搶過他手中的礦泉水,大口牛飲。
邵司睿習以為常,可是他身後那兩名偽登山客可就完全被嚇著了。
「喝完水,我們就下山吧!我走了好久才遇到他們願意帶你下山。」邵司睿笑說。
趁著她熟睡之時,他下山聯絡了徐哉松和向壘石,要他們盡快趕來,同時也請救護車在山下等待,但是為了怕傷及她的自尊心以及面子,同時也不想多做解釋,因此他不敢向她說明徐哉松和向壘石是他認識的人,只好命令他們兩個假扮登山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