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登木木地看著站在她身邊的省吾,像是被施了定身咒般地動也不動。
這怎麼可能?他……他怎麼會在這個地方?這是……老天,她在作夢嗎?她因為太思念他而產生幻覺嗎?
「三島先生,」省吾握住了美登的手,「我可以先帶她回飯店嗎?」
「可……當然可以。」三島不加思索地回答。人家的老公要帶她走,他能不放人嗎?
「那麼先告辭了。」省吾禮貌一欠,然後抓著美登的手,轉身離去。
克裡斯眼睜睜地看著他們離開,一臉困惑地問道:「三島先生,他是誰?」
「他……」三島尷尬地笑笑,「他是她丈夫。」
「什……」克裡斯瞪大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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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省吾拉著走了好長一段路,美登終於回過神來。
她驚訝又疑惑地看著他,「省吾,你……你怎麼……」
他回頭瞥了她一眼,「先回飯店再說。」
「不……不要……」她停住腳步,試著甩開他的手。
怕把她拖倒,他也隨她停下腳步,但卻仍緊緊抓著她的手。「好,那我們就在這裡把話說清楚。」
迎上他銳利、直接又熾熱的目光,她的心頭一悸。
他為什麼會出現在倫敦?他整整一個月沒跟她聯絡,怎麼會突然現身此地。
他要做什麼?又要跟她把什麼說清楚?她不是已經說得夠清楚了嗎?
「說什麼?」她倒抽了一口氣,「我已經都說清楚了。」
「是嗎?」他直視著她,「你沒有什麼忘了說?」
「什……」她一震。
他的眼神像在說「我什麼都知道了」,但怎麼會?
「你以為我是什麼人?」他眼底有著懊惱及憐惜,「我會因為你無法生育而嫌棄你嗎?」
聞言,她陡地一震。
天啊!他知道了,他果然知道了。
她一陣激動,淚水立刻湧出。
過往的行人都好奇地打量著他們這一對來自異國的俊男美女。
「你這個傻瓜。」他濃眉一擰,「要不是敏子告訴我,我還被你蒙在鼓裡。」
「我……」
「就因為這麼小的事情,你要離開我?」
「我……我……」她想忍住淚水,但它們卻不聽使喚地一直淌落。
「說什麼不快樂,說什麼要自由,那都是騙人的,對吧?」他牢牢地抓著她的手,像是擔心一放開,她就會消失在他眼前般。
美登震驚、激動得說不出話來,她看著他,眼底充滿複雜的情緒。
她知道他不在意,她知道他不會因為她不孕而嫌棄她,但就是因為知道,她才會對他隱瞞,甚至編出一堆謊話。
「我……我不能……」她還來不出說出完整的句子,就已哽咽。
「美登,」他心疼又生氣地說,「我娶你不是為了要你幫我生孩子。」
「你喜歡孩子……」她難過地說,「你很喜歡孩子……」
「是的,沒錯,我喜歡孩子,但我喜歡的是跟你一起生的孩子,不是跟任何一個其他的女人。」他語氣堅定,「你怎麼傻到想替我找個女人生孩子?」
「我……」她淚流滿面,「我不能那麼自私,你是加川家的獨子,你必須替家族傳宗接代,你不能娶一個無法生育的女人。」
「什麼傳宗接代?」他眉丘一隆,「那是什麼迂腐的觀念?」
「聖美姑姑說那將影響你在家族裡的地位,我……我不能那麼自私……」
「聖美姑姑是「古代人」。」他聲線一沉,「你怎麼能把古代人的話當真?」
可惡,聖美姑姑居然給她這樣的壓力,而且是在他不知情的情況下。
「但是我想幫你生孩子!」她語氣激動地說,「你說你在夢中有四個孩子,我……我……」
「那是夢。」
「你說你有預感。」她看著他,但卻看不清他,因為眼淚已完完全全蒙嚨了她的雙眼。
「那……」是的,他是說過那種話,但當時他不知道她不孕。要是他知道,他是絕對不會那麼說的。
他想,在無形之中,他也給了她很大的壓力吧?想到這裡,他不禁覺得慚愧。
「我愛你,我想待在你身邊,但為了顧全大局,我必須讓你再娶一個能為你生孩子的老婆,我……我不能!」她的眼淚潰堤而出,「我不能跟別人共享你,我寧可放手讓你跟一個我認可的、喜歡的女人在一起……」
見狀,省吾的心一揪,疼得他皺起了眉頭。
伸出雙手,他緊緊地將她抱在懷中。
「該死……」他沉聲地咒罵,「我對天發誓,我這輩子除了你,不會再有其他女人。」
「不……我不可以……」她在他懷裡掙扎著。
她好不容易下了決心,為什麼他又來動搖她的意志?難道他不知道她的意志是如何地薄弱嗎?
「不可以什麼?」他將她的身子一提,直視著她,「你這麼容易就放棄了嗎?你對我的愛只有這樣嗎?」
她木木地望著他,眼淚止不住地流著。
「現在的醫學這麼發達,我們可以試。」他說,「很多不孕夫妻最後也都有了小孩,我們一定也可以。」
「如果不行呢?」她哭喊著:「如果到最後,所有的努力成空,我們還是沒有小孩呢?」
「那就我們兩個,就我們兩個一起終老。」他眼神熾熱又堅定地說。
他堅定的眼神,他溫暖的話語,讓她知道他所言不假,他是真的這麼想也真的做得到。
可是他越是體諒她,安慰她,她就越覺得自己沒有資格耽誤他……
「要是你真的那麼想要孩子,我們也可以透過領養的方式。」他輕撫著她淚濕的臉頰,「你喜歡養幾個,我們就養幾個。」
「省吾……」他的溫柔及深情讓她幾乎要崩潰,「為什麼?為什麼?」
「美登……」見她如此傷心,他心疼不已。
這些日子以來,她獨自面對這一切,不知是如何的難熬痛苦。
她癱在他懷裡,哽咽地說:「我真的不能也不想……」
「美登。」他沉聲一喝,「不准再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