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覺得自己像是得了失心瘋似的、在遇到她之前,他並不是一個如此狂暴無禮的男人。他是放浪不羈,可他對女人的態度卻是客氣地、禮遇地、尊重地,不像現下這樣。
她究竟有什麼魔力能教他如此失常?難不成她是別人女人的身份讓他覺得刺激?
儘管羞惱、氣憤,希敏還是在他的撩弄之下,體驗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快感。他的唇是那麼的火熱熾烈,而他的手彷如火焰般在她胸口燎原……
這是什麼感覺?她的思緒斷斷續續地空白著,幾乎快不能思考。迷離著雙眸,她帶著一種不確定的眼神睇著他。
梵辛略略離開她的唇,凝望著身下恍神的她;他眉心一挑,心裡竟有些不知名的痛楚。
他不是個迂腐八股的老學究,腦子裡塞滿的不是那些陳年的老思想,因此他並不會因為他所中意的女人,曾屬於別的男人而輕視她、甚至蓄意玩弄她。
但此刻,他不得不承認——知道她跟朱安邦可能是那層開系後,他心裡是在意的。他不是輕蔑她,而是可惜她這般人間少見的女子,竟是屬於朱安邦那種混帳所有。
「梵辛……」她眼底帶著迷惘及驚悸地望著他,唇片歙動卻說不出話。
在他炙熱的目光中,她發現他那狂熱而直接的愛意;她從不曾在誰眼裡發現那樣的情緒,也許曾有人這麼看過她,只是引不起她的注意,吸引不了她的視線。
為什麼她注意到他眼底的情緒?因為……她對他也有著她所不知道,或是不願坦然面對的情揉?
不,她穆希敏才不會如此輕易地就讓一個男人牽扯住心弦,不可能!
只有弱者才需要強人相伴,女人之所以仰賴男人就是因為女人是弱者。
她娘親就是那種文文弱弱的女子,所以這輩子只能依賴在她爹身邊。
她才不想當弱者,因為弱者不能讓爹為她感到驕傲。她穆希敏從來都不打算當個依賴男人的弱者,她不需要男人,更不會對男人行什麼感情及衝動!
「放開我,我是認真的。」她沉聲道。
梵辛眉丘一隆,語帶挑釁,「若我不放,妳又如何?」
江湖傳說九命貓梵九雖出身綠林,卻是條鐵錚錚的漢子,做的都是光明磊落之事,難道他那樣的英雄會養出一個專幹下流勾當的義子?」
梵辛一頓,似笑非笑地睇著她,「看來妳這張嘴還真是牙尖嘴利、伶牙俐齒。」
她聽得出他話中帶著消遣她的味兒,不過她不在乎,現下最重要的,是保她自個兒不會「損失」些什麼。因為她總是在江湖上奔走,所以她娘親常提醒她「十個男人九個淫」,唯一不淫的那個就是她爹。
既然十個男人就有九個淫,而她所見的朱禧跟朱安邦又是個活生生的例子,她就沒有理由不相信她娘親的耳提面命。
這個梵辛對著一個初識的姑娘如此輕狂放肆,她猜想……他應該不會是什麼正經的好男人吧?罷了,管他是好是壞,總之她就是不需要男人。
「你究竟放是不放?」她瞪著他,不給好臉色。
「放妳也不是不行,不過妳得先告訴我,妳跟朱安邦到底是什麼關係?」
她一怔。
他如此在意她跟朱安邦的關係,莫非是因為他對女人有潔癖,也就是……他不碰別人的女人。若是如此、她就順水推舟承認了吧!
「我要是說我跟他一點關係都沒有呢?」她冷睇著他。
為了讓他不對她的話生疑,她先吊他胃口。
果然,他蹙眉,一臉懊惱:「我看見他進妳房裡。」
她哼地一笑,蠻不在乎地道:「既然你都看見了,為何還要多此一問。」
「我知道朱安邦尚未成親,妳不會是他的妻室。」
「男人跟女人的關係又何只是夫跟妻?!」她不知道自己怎能如此鎮靜、如此不在乎地說出這些話,也許這就是她保護自己的本能吧?
梵辛險上更添懊喪,兩隻眼睛眨也不眨,用一種質疑、不願意接受的眼神注視著她。
見他相信了她的「謊話」,她打鐵趁熱地又道:「告訴你吧!因為我懂功夫,所以混在女眷裡暗中保護老爺跟少爺的安全,少爺待我好,我當然也樂得能找到好歸宿。」
「好歸宿?」他哼嗤一記,「朱安邦會是好歸宿?」
「我又不求當正主兒,只要有人疼有人愛,不愁吃不愁穿就行。」這謊言,她是越說越像真的了。
梵辛臉上的表情越來越深沉、越來越陰鬱,也越來越憤狷。
這……教他如何相信這樣「沒志氣」的話,會是從她口中所出呢?
初見面時,他對她的感覺只有兩句話可形容——生不得男兒列,心卻男兒烈。而他就是被她那與眾不同的高傲及不馴所吸引。
他以為像她這樣的女子,跟一般目光短淺的女人是不一樣的,可是……
原來她沒什麼不同,在她的心裡居然也抱著這種教他唾棄不屑的念頭。
他梵辛真是個愚蠢的笨蛋,竟然對這樣的女人念念不忘,甚至將買賣在一邊。
眉頭一擰,他鬆開了她。
冷睇著她,他道:「既然妳一心想成為朱家人,那可得把妳未來翁姑的頂上人頭看牢些。」說罷,他旋身欲離去。
「梵辛,」她忽地叫住他,「你為什麼要殺朱老爺?」
他頓了頓,冷冷地答道:「為了一個女人。」話罷,他縱身一躍,轉眼就消失她眼前。
女人?他為了一個女人想殺朱禧?是什麼女人呢?他跟那女人又是什麼關係。
她不該在意、不該往心裡擱、不談心情低落,可是……她認真了。
坐在床沿,她失神了好久、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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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朱府的丫鬟端著一盆熱水來到希敏的房門外。
「穆小姐,穆小姐……」
「誰?」
「我是朱府的丫鬟翠玉,我給您打洗臉水來了。」
「等會兒……」希敏從床上坐起,快速地整整衣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