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前頭走來了一男一女。
那男人也是俊逸,跟梵剛雖是不向類型,卻一樣教女人為他心動不己。在另人身旁是紅火少女,約莫十七、八歲,長得靈巧嬌俏,十分地好看。
「大哥!」少女衝了過來、一把抓住了梵剛的胳臂。
「阿靜,」梵剛睇了她一眼,「妳又纏著阿毅?」
「什麼纏啊?」紅衣少女名叫梵靜,也就是梵九的獨生女。「人家是要送三哥出寨耶!」說著,她盯著低頭站在梵剛身後的翠河。
「這位姊姊是誰啊?」她狐疑地盯著梵剛,一臉賊笑,「大哥,你好樣的……」
梵剛微皺起眉頭,「別胡說了。」說著,他望著正準備下山的梵毅,「你要出發了?」
「嗯。」梵毅點頭,瞅了他身後的翠河一眼,「她是……」
「我剛接下她的買賣。」他說。
「噢?」梵毅微怔,一臉懷疑,「什麼價碼?」看那姑娘一身男人的粗布衣衫,連頭髮都削短及肩,一副落魄模樣,想是出不起什麼價錢的。
梵剛沒有馬上回笞,只是沉吟著。
其實翠河也怕他說出事實,拿自己的身子去抵,怎麼說都是一件羞人的事 。
「你該不是跟老二一樣,也接了什麼一文錢的買賣吧?」梵毅玩笑似的問。
夜叉梵辛因為同情一位失去女兒的老父,於是以一文錢的價碼答應替那位失去愛女的老父殺人,已夠讓人咋舌。不知道梵剛是不是也傚法他,接下這種「穩賠不賺」的買賣?
梵剛忖了一下,神情嚴肅地道:「她給的是『無價之寶』。」說著的同時,他以眼尾餘光瞅了她一眼。
翠河心上一跳,耳根子倏地發燙。無價之寶?她對他來說是「無價之寶」?
她不知道他為什麼這麼說,不過他這個說法已經讓她心中小鹿亂攝,再也無法平復……
「無價之寶?」梵毅虯起濃眉,一臉迷惑。
「好了,你要出寨就快去吧!我要去見義父了。」梵剛似乎不想再解釋什麼,轉身就朝著議事堂走去。
翠河不安地朝梵毅及梵靜一欠,急急地跟著梵剛離去。
梵毅與梵靜互覷一記,「有古怪!」兩人異口同聲地說。
# # #
進入議事堂,只見一名穿著藏青色袍子的威嚴老者,坐在堂上與屬下交談。
這蓄著灰色鬍子、長眉侵鬢的威嚴老者,便是傳說中行跡神秘的綠林盟主——梵九。
一見梵剛回來,他笑著遣開與他商量買賣的人,「你先下去吧!」
「是。」那人恭謹地一欠,轉身離開議事堂。
「義父。」梵剛恭恭敬敬地向他一跪。
梵九歡喜地叫他起身,並問道:「有事?」
「嗯。」梵剛站起身來,點了點頭。
梵九昭著站在入一處的翠河,「那位姑娘是……」好奇怪的女子,不僅穿著男人的衣服,就運頭髮都削短了 。
「我剛接下的買賣。」他說。
梵九微愕,「剛接下的買賣?」
雖然寨子不缺錢,不過既然接了買賣,就是想賺銀兩,看她一身粗衣,實在不像是能請得動梵剛的樣子。
「什麼價碼?殺的是誰?」
「安陽太守江均。」
「噢?」梵九挑挑長眉,「楊素的姨表親?聽說這人仗著楊素的勢,耽溺聲色,欺壓百姓,是個十足的惡吏。」
「孩兒也聽說過。」
梵九又睇了翠河一記,「這姑娘跟他有什麼過節?」
「我還沒詳問,不過……」
「不過什麼?」梵九凝視著他。
他沉吟片刻,低聲地說:「她願拿自己的身子來抵,恐怕是什麼深仇大恨吧!」
「用身子抵?」梵九一臉驚訝,「你……答應了?」
梵剛知道梵九為什麼會一臉驚訝,因為他義父知道他對女人沒什麼興趣。
「是。」他有點尷尬。
梵九不語,只是若有所思。須臾,他拈鬚而笑,「也好、也好。什麼時候出發?」
「明天。」他說。
梵九點點頭,逕自起身朝門口的翠河走去。
見那威嚴老者突然向自己走來,翠河一臉忐忑。也不知道梵剛跟他都說了些什麼,就看他笑盈盈地往自己走來,她真是怕死了。
「姑娘,妳姓啥名啥?」梵九望著眼前這脂粉未施,一身粗衣舊衫,卻又掩不住動人姿容的女子。
「俞……翠河……」她發現自己的聲音在發抖。
「翠河?」梵九忖了一下,笑說:「好名字。哪裡人?」
「安陽人。」她說。
「噢。」梵九的笑容更深了。
雖然眼前的她看來落魄,但他感覺得出這姑娘是出自書香門第,有著極好的教養,或許還是個知書識墨的女子。
像她這般美麗動人的女子,也難怪一向不近女色的梵剛會為她而動心,甚至接下了這樁沒有任何銀兩的買賣。
不過……如果梵剛能討了這樣的女人做他媳婦兒,他會更滿意的。
此時,梵剛也走過來,「義父?」
「阿剛,」梵九笑望著他,意味深長地道:「這姑娘,我中意。」
梵剛知道他的意思是什麼,當下也沒多做表示。「如果義父沒什麼事要交代,那孩兒想退下了。」
「唔。」梵九笑得闔不攏嘴。
梵剛知道他義父在歡喜些什麼,雖說他們三人不是義父親出,但義父對一向他們視如己出,絕無偏心。
如今他們都已三十出頭,卻尚未娶妻生子,站在一個父親的立場,當然是著急的。
他看得出他義父對翠河十分滿意,想必是已經打定了要將她當成媳婦兒的算盤。
就在他忖著的同時,翠河也正為梵九的那番話而陷入苦思——
那威嚴老者想必是梵剛的義父梵九,傳說中他是個綠林中人、但翠河看他正氣凜然,威嚴沉穩,倒像個嚴謹耿介的老伯。
想他剛才說的那些話,她就不覺發愁。
「這姑娘,我中意」是什麼意思?梵剛曾說過他不缺女人,那麼……他是想將她獻給他義父嗎?
其實只要能報得了仇,她已經不介意自己是誰的了。不過,心裡還是有點不知名的悵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