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小潤玩得很開心。」他在顧左右面言他。他不想她走。
「我還有鏢局的活,總不好在府上打擾太久。」再不走不只潤兒,連她都會淪陷了。
「我才在想明天要帶他去騎馬射箭,廚子說今日進了一批常州新鮮食材,明晚我們可以嘗嘗東坡宴,這就是陽羨貢茶你喝喝看滋味可是喜歡?」
常州是蘇東坡的終老之地,東坡宴是後人在研究蘇東坡的飲食文化後發展出來的筵席,菜餚不用人肚,單單聽著聽著便叫人想大快朵頤了。
「我沒有喝茶的習慣,我們家向來只有白開水,你給我喝什麼,我是嘗不出任何好味道的,你還是自己留著吧。」
「那明天……」
「別這樣嬌寵孩子!」
「我是寵他,不過我真心想寵的是你。」想盡辦法留下她,卻是這般不解風情,好小曦,他的好小曦,不要這樣拒人千里,他雖然是男人,也會心痛啊。
實在是忍不住,忍不住想把她拆卸入腹,想把她揉進懷裡,就算什麼都不做,只要能摟著不放便好。
勾曦玉情動的看著他深深的眼窩,高挺的鼻樑,笑起來有點孩子氣的唇角,他的一切感覺都好熟好熟,可是那種陌生的感覺又揮之不去。
想法是千變萬化無邊複雜的,可是她的指頭有著自我的意識,等回神過來她的五指已經停在百里鳴彧的下巴,摩挲著他參差不齊的髭毛。
「你這樣摸,我肚子餓。」他乾脆把半張臉偎在她的小手上,享受她難得一見的溫柔。
「不是剛下飯桌?」他的臉摸起來有種說不出來的彈性,很久很久以前,她依稀記得他們也有過這樣溫柔的肢體語言。
「我想吃你。」他是成熟男人了,他想要,不,是瘋狂的想要。
想吻她、親她,把她的衣服剝光∼∼
勾曦玉迅速的抽回了手,魔障破了,她幡然醒來如飛的打開房門,意喻不用說百里鳴彧也清楚。
他被驅逐出境了。
後腳才跨出門檻,他很不情願的聽見門用力闔上的聲音。
門外樹蔭綽綽,斗大的月餅依舊冷冽的掛在夜空。
他負手而立,半晌,慢慢咧開嘴,笑成了傻人。
她還是一樣不經逗。
*** *** ***
家中來了嬌客的消息很快傳遍整個宅子。
紙包不住火,當然那把火如果對主事者又是擱在心上的一塊肉的話,自然下面的人就要打起十二萬分精神伺候著,於是爭相著要去伺候這位有可能是未來主母的人。
不過勾曦玉顯然不怎麼領情。
她本來就不是對誰都肯熱絡的人,她當自己是客,盤桓幾天便要離開,實在不需要身邊多個人來讓自己不自在。
她很坦白的婉拒了四個丫鬟,百里鳴彧也不介意,只吩咐,「你們都在暗處待著,要顧好她,可也不許讓她發現了。」
好高難度的任務啊。
「遵命!」四張嘴還是領命。
古老的家庭,行事準則早有一套不變的規矩,府裡三個主子,哪幾個下人撥給了哪個主子,除非契約滿了出去嫁人了,這一輩子幾乎就算是這一房的手下人了,要出了事端不會有哪一房的主子願意收留他們的。
對自家主人忠心變成了非遵守不可的道理。
真要說這個家其實是二主子最受寵的,兩百多口人都知道他們家二爺小時候體弱多病,曾有一度百里家以為就要失去這兒子了,更糟糕的是,他不只生病還搞失蹤。
百里鳴彧消失得突然,回來得也突然。
某日,家丁正要掃除,發現他就掛在屋簷上,險象環生。
失而復得的兄弟的確又把整座府邸鬧了個雞飛狗跳。
從此其它兩位爺就把二爺當作風吹便倒的掌中寶。
那陣子百里陌跟百里雪朔兩兄弟輪流睡在貓貓小築門前,一有風吹草動全家草木皆兵。
直到雲遊的木蘭回來了,確定百里鳴彧身體好得比一頭牛還要牛,他們才逐漸解除警報。
這幾年,兩兄弟也才敢撒手出門。
不過,兩人一個在東、一個在西,是哪來這麼好默契同時返抵家門的?
正在與南方大戶商談下半年二度合作方案的百里雪朔,還有身為黑白兩道仲裁者的百里陌丟下無藏八怪和揚州小篆世家要在狼牙谷決鬥的大事,匆匆趕回老家來了。
說穿了也就內神通外鬼五個字。
全國的巡城馬有大半是百里陌的眼線,另外一半是百里鳴彧的,互相交流的結果可想而知,百里鳴彧向皇上請假的事情早就透過飛鴿傳書到處傳遍,傳到他耳中,飛鴿還不小心在他案桌上留下到此一遊的記號。
至於百里雪朔,他有個最佳的報馬仔,那就是他愛妻的乾哥,也就是咱的木蘭大夫。
兩人自然火燒屁股的加急趕回來,連水都沒時間多喝一口。
「小彧,我聽說你向皇上告假,是哪裡不妥?」大哥是急性子,一逮到人不明就裡就問。
至於閱人無數的百里雪朔可就沉穩許多,因為他除了木蘭一個眼線之外,家裡可也擱了一個重要人物,要來見二哥之前可是事先做了一點功課的,自然神情篤定上許多。
「我好得很,你們兩個沒事跑回來做什麼?」被攔住去路的人有點不悅,他可是趕著要把央人做好的紙鳶拿去給小曦看。
「我們可是一聽到你請長假換了三匹駿馬才趕到家的,你說你這是什麼態度?!」
看見大哥問得起勁,當人家老三的充入場乾脆席地坐下,順便把原來揣在腰際上的賬本拿來繼續核對,要能得空,或許晚上能夠與愛妻多溫存幾個時辰,這也算意外中的收穫吧。
「道聽途說豈能盡信!」
「你這死孩子,大哥我可是擔心你舊病復發擔心得要命,長兄為父你知道嗎?要是沒事幹麼請假,你要知道皇上的安危不可一日懈怠,還有你的身體真的沒事?」嘮嘮叨叨、囉囉唆唆兼口水亂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