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她惱恨地看著他,不知該說什麼。
「我跟大哥的關係一直很冷淡,照顧你是我唯一能為他做的事情。」他一臉誠懇地說。
睇著他眼底那抹懊喪及苦悶,她心頭不覺一酸。她同情起他,也可憐起自己……
因為他大哥跟她母親的相愛,他們兩個成了叔叔及侄女的關係,雖然沒有正式生效,但在他們心裡都知道,若不是發生了意外,現在他們已經以叔侄相稱了。
是因為這層關係,以至於他不斷地試著與她劃清界線嗎?還是他認為她的身份背景根本無法與他相提並論,因此即使在他吻了她之後,還是選擇那麼冷漠地對待她?
他吻了她啊!不管是因為什麼原因,他都確實給了她一記溫存的吻啊!
他要她怎麼想?要她怎麼能若無其事地跟他回去?
「我拜託你。」他低下頭,聲線幽沉,「在你還沒自立之前,先讓我盡點責任及兄弟之義。」
他是個渾球、是個懦夫,他居然在吻了她之後選擇了逃避?!
在商場上,他明明是個堅毅而果敢的人,為什麼現在卻……是因為他動了真感情嗎?
「我跟你回去,你就會好過一點?」不論他對她是什麼感覺,他這麼費心地找到這兒來,都已經證明了他是有點在意她的。
站在她目前的立場上來說,這已經夠了。
她怕寂寞,不管他將她當侄女或是當空氣都好,她已經不想再孤獨一人了。
「我……」她幽幽地道,「我跟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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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香跟著英治回到目黑後,英治果然如同他的承諾般每天回去。
但儘管他們同在一個屋簷下居住,英治待她的態度卻比往常更為淡漠。
除了一些平常的問候,他幾乎是不和她交談的,他不是刻意冷落她,而是不知道如何面對她。
自從那天吻了她之後,他就一直陷在一種矛盾、不知所措的情緒裡。
他早知道接近她的後果,就是他失去了理智及原則,但他沒想到一切來得這麼快。是他高估了自己的定力,還是低估了她的魅力呢?
不管答案是什麼,他明白他絕不能再給自己那樣的機會。
為了預防一切的發生,他選擇與她保持距離。
讓她離開,他不放心她;帶她回來,他也擔心自己。
他是個男人,終有一天……他可能會壓抑不住自己真正的心情及渴望。
愛一個人也許不是那麼地難,但他卻因為背負著太多的包袱及過去,而不懂得如何放心去愛。
他可以給她一筆錢、給她一個落腳處、給她一份工作,然後跟她保持一個安全的距離。這是一件多麼簡單就能處理的事,而他竟弄得一團糟。
他從來不知道一件如此簡單的事情,會讓聰明的他處理得像是白癡所為。
他經常在千香的臉上及眼底看見無助地、失望地、懊惱地、無奈地神情及目光,但他卻故意視而不見。
他知道自己已經變得怪裡怪氣,可是他卻找不到什麼好方法去排解。
對女性,他總是禮讓三分,而那種體貼及溫柔多數源自於他的大男人心理。不過……他對千香的照顧不是那種心態使然,他是真的想照顧她。
九點了,他還在辦公室裡猶豫著要不要回去。
他當然不是不想回去,只是擔心每見她一次,他心裡的矛盾跟掙扎就會更深一點。
「嗨,」突然,他辦公室的門口出現了一道窈窕的女性身影。「你果然還在。」
轉過頭,他看見許久沒有約會的三原知裡,「怎麼來了?」
「你不來找我,」她嫣然一笑,走向了他,「我只好厚著臉皮來找你羅!」
「我最近很忙。」他淡淡一笑。
「忙著跟別人約會?」她話中帶話。
他微怔,不解地望著她。
她撇唇而笑,欺近了他的身軀。「聽說前陣子你為了找一個女孩,驚動了東京各區的警署。」
他沒有回答,像是默認了般。
「太不夠意思了吧?」三原知裡偎著他的身子,故作嬌嗔,「就算我們沒有什麼承諾,不過你想換人是不是也該通知我一聲?」
「她不是我的新歡。」他說。
「是嗎?」她挑挑眉,「那她是……」
「她是我大哥結婚對象的女兒。」
「結婚?」她一怔,「你大哥什麼時候結婚了?」她知道他大哥到意外身亡前都是個單身漢,哪來的什麼結婚對像?
「他有個結婚對象,在他出意外之前,他差一點兒就把入籍申請寄出去了。」
三原知裡思索了一下,瞭然地道:「你是說……那女孩是你無緣的侄女?」
他點頭。
「既然入籍申請沒有生效,你幹嘛收留她?」
「如果我大哥在,他一定會負起照顧她的責任,我只是想……」
「想替你大哥照顧她?」她打斷了他的話,續道:「既然如此,你乾脆給她一筆錢讓她自立不就得了?」
他微微地糾起眉,「她不要錢。」
「是不要錢,還是嫌錢不夠多?」她直視著他困惑的眸子,笑問:「你讓她住在你目黑的房子裡?」
「唔。」他淡淡地回應。
她若有所思地不發一語,須臾,她不知想起什麼地抿唇一笑。「讓我去。」
「嗯?」他微怔。
「如果只是侄女,你應該不用擔心我去那裡吧?」
他略略地皺起眉頭,有點掙扎。
「你心虛?」她狡黠地一笑, 「該不是對你那個無緣的侄女有什麼吧?」
「你說什麼?」他心虛卻又力持鎮定,「她只是個小鬼……」
「那就讓我去啊!」說著,她以一種試探的眼神盯著他。
為了表現自己胸懷坦蕩,他答應了她。「走。」
另一方面,他也希望藉她來淡化他對千香的渴望,在那個屋子裡再加上個三原知裡,情況也許會明朗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