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他一起在飯店裡喝咖啡的是三原集團的長女三原知裡,也是他目前算不上是戀人,但在交往著的女性。
他與三原知裡的交往可說是政策多於戚情,雖然他並不需要借助任何企業的力量以求自身的壯大,但對他來說,門當戶對的女性才是最適合他的。
他也不是不信浪漫那一套,但那種王子跟灰姑娘的童話,卻是他最不相信的。
可是……為什麼他想著她?他真的無法相信自己還想著她--安籐千香。
那日離開後,他沒有再透過任何人跟她聯繫,而她也沒有找過他,就像是他們從來不認識似的。
這不是最好的結果嗎?他不就是怕她會突然冒出來認叔叔、套交情嗎?
現在她不僅不要他的錢,也似乎不會來糾纏他,這……不就是他當初希望的?
為什麼結果是這樣的時候,他卻有一種良心不安的感覺?
真是他誤解了她們母女嗎?她們真的沒有貪圖姬川家一分一毫嗎?
他應該高興這件事情這麼容易就解決了,但事實上,他心裡連一絲欣喜都沒有。
她單純清靈的樣子、她堅毅而剛強的眼眸、她隱忍在眼眶之中的淚珠……他居然忘不了她的模樣?!
該死!他是怎麼啦?!
沒錯,她是漂亮,但他身邊多的是美女,就連他眼前的這一位也是百分百的美女啊!
「你在想什麼?」三原知裡啜了一口咖啡,「再拌下去,咖啡都冷了。」
他回過神,若無其事地一笑。
「跟我在一起的時候,你還能分神?」她嬌媚地微笑著。
「我在想一件企畫案。」他隨口編了個理由。
三原知裡眨眨她明媚動人的眸子,「你真是個工作狂。」
她也沒追究他到底是不是真的只是在想工作上的事,因為她知道他不喜歡女人對他死纏活賴。
再說,雖然他們走得很近,甚至早已有了身體上的關係,但他卻從沒有真正承認過她。
在他心裡,她還沒有所謂的「定位」。
其實她也不是太在乎,像他們自小就在上流社會中長大的孩子,哪會真的把愛情看得太認真。
愛情對他們來說是點心、是調劑,不能拿來裹腹;就算他們談上一百次、一千次的戀愛,到最後還是成了政策婚姻的犧牲品。
「英治,」她把玩著頸部白金項鏈上的鑽石墜子,「今天能去你那裡嗎?」
她指的不是姬川家位於成城的百年日式大宅,而是他位於目黑的華廈。
那兒是他週末落腳的地方,也是他可以放鬆心情的地方。
在那裡,他不是伊勢赤鷲城第五十四代城主、不是總裁、不是那個家世顯赫、銜著金湯匙出生的姬川家少爺。
他只是他,一個「男人」。
「你想去?」他知道她想去那裡,就代表著一種身體上的渴望及邀請。
她沒有回答,只是伸出纖纖玉指刮弄著他的手背。
抓起西裝外套,他站了起來。「走吧!」他說。
第三章
天空下起如細絲般的小雨--
千香提著一隻簡單的行李袋,獨自在路上晃著。
工作沒有著落、經濟來源中斷、房租到期……厄運像是永不停止對她糾纏般接踵而來。
她發現自己好像再也哭不出來了,因為哭根本就於事無補。
雖然房東勉為其難地答應讓她待到房子租出去,但她那倔強且不想麻煩別人的個性,卻教她毫不考慮的選擇流落街頭。
她只有一個人,隨便找個地方窩應該不是難事吧?
因為家裡的傢俱全是租房子附帶的,所以她並沒有什麼雜物。收拾了衣服,將母親的遺照帶著,她開始在路上閒晃。
真悲哀!母親辛苦地供她上了大學,想不到她卻連一份工作都找不到。
不是她眼高手低,不肯屈就一些勞力的工作,而是她根本手無縛雞之力,什麼都做不來。
而且一些比較勞力的工作,僱主通常選擇普通的高中畢業生或二度就職的家庭主婦,像她這種大學畢業生,是僱主不怎麼考慮的人選。
其實她是可以到矢澤阿姨那兒投靠一陣子,但她實在不想再麻煩她了。
矢澤是個失婚婦女,有兩個正在就讀高中的兒子,正是用錢的時候,她不能再給她添麻煩。
街上人來人往,好不熱鬧,她不知道自己該上哪兒去?
也許……也許她該找個比較隱密的角落先窩一晚再說--
「小姐……」突然,一個穿著西裝、看似上班族的男人接近了她。
她望著他,有點疑惑。
男子笑望著她,像是在盤算著什麼似的。「你一個人?」
看她的樣子還相當單純稚氣,手裡又拎著行李,他立刻將她跟蹺家少女聯想在一起。
「你沒地方去嗎?」他問。
陌生人的接近令千香有些畏怯,不覺心生防備。「不是……」
她的防備神情讓男子更加確定她沒有地方可去,「你需不需要錢?」他在這街上見多了這種女孩,她們沒有地方可去,只要給她一些錢,或是給她一個過夜的地方,她們就能任你擺佈。
「不……不用……」她急忙轉身想走開。
她知道自己這樣子讓人覺得有機可乘,也知道男子有何意圖,但是她不會那麼做。
「乁……」男子拉住她,依舊笑著,「我沒有惡意。」
千香微慍地瞪著他,「放開!」
男子放開她,抱歉地道:「對不起,我嚇到你了嗎?」他裝出一副歉疚的樣子。
依他的經驗觀察,這女孩不是那種在街上搞援交的女孩,她看起來就像是溫室的小花般柔弱纖細、清純可人。
對付這種「純情小百合」,他必須用另一種方法。
「我……我剛剛跟女友分手,只是想找個人聊聊。」他一臉憂鬱地望著她,「我看得出來你需要錢找地方過夜,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