愁眉一層,他旋即又露出淡淡的、充滿著男性魅力的笑容,「你要回家了?」
她一愣,「呃……是啊!」奇怪了,這個陌生人這麼問她是什麼意思?接下來他是不是想邀她去小酌啊?
如果真被她猜到,那他豈不可能是個「扮豬吃老虎」的獵艷高手?
「你下班後都沒有什麼消遣?」他若無其事地問。
「休息就是我最好的消遣。」她有點防備地答道。
他似乎感覺到她的防備,勾起了一記淺淺的微笑,試圖緩和她心底的戒慎恐懼。
睇著他的笑容,希和子心裡又一悸。該死!這個男人笑起來怎麼那麼好看?
要是他再差一點、難看一點、討厭一點,她就能馬上掉頭走了。
「連約會都不要?」他意圖探她的口風,以得知她是否連交往的男人都沒有。
她的眉心漸漸地皺起,「這好像不關你的事。」她討厭藉機搭訕的男人,要不是他讓她的心不安寧,她絕對轉身就走。
他睇出她眼底的敵意,也見識到她嬌悍的一面。
也許他不該犯了她的大忌、也許他對她的態度得迂迴一點、也許他不該一天出現在她的面前三次……
當然,之前的兩次都是巧合,不是他有心安排。只有這一次,他是故意等她的……
「我沒有惡意。」他說。
希和子充滿戒心的眼睛定定地注視著他,心裡雖說有點懊惱失望,眼睛卻還捨不得將視線從他身上移開。
這男人真是要命的好看、要命的吸引人!
幸好他跛腳,要是他四肢健全,那簡直是全天下女人的危機!
「再見!」她覺得她不該跟一個,似乎有意對她搭訕的陌生男人,在這兒耗下去。
背過身,她快步地急欲離去。
「島山小姐!」他喚住她。
她想裝作沒聽見的繼續往前走,可是不知怎地,她居然停下了腳步——
回過頭,她有點懊惱地望著他。
他那飽滿的唇片,輕輕向兩側拉出一道優美而迷人的弧線,「我們還會再見面。」
希和子一怔,沒有搭腔地轉身而去。
還會再見面?他憑什麼那麼說?
他身上充滿著一種強人的自信,眉宇之間是足以點亮整個夜空的耀眼光芒——他就像是天上的星辰,最亮的那一顆。
。他的行動不便,並沒有令他的光芒頓減,而他也沒因他的缺憾而顯得自憐艾、畏畏怯怯。
他那強人的氣質,她曾在一個人身上看過,那就是公司的大老闆——德川安伸。
他有德川先生那種強人氣質,而且他還年輕,等歷練個幾年,難保不會比德川先生更強、更悍。
她發現自己第一次被一個男人吸引著,而在他吸引著她的同時,他的存在也給了她壓力及恐慌。
她快步離去,可是她感覺他的視線還繼續燒烙在她背上。
☆☆☆
雅刀一進門,就接到他父親德川安伸的電話。
回來後,他住進了這棟面海的高級住宅大樓的頂樓,並沒有選擇和父親及繼母同住。
父親是在他母親過世後很多年,才娶了繼母,而且並沒有跟繼母生下一兒半女;據父親的說法是,繼承人只要有一個就夠了,他不希望將來為了德川家的「正統問題」傷透腦筋。
雅刀並不是不喜歡繼母,事實上,繼母是個非常傳統、善良的好女人,就像他死去的母親一樣。
他比較無法釋懷的,是一樣傳統而善良的兩個女人,為什麼會有著迥然不同的命運。
他父親年輕時為了事業而冷落了母親,直到她病逝前,他並沒有太多的時間陪在她身邊。雖然他也愛她,可是在愛情與事業之間,他還是選擇了事業。
當然,雅刀知道父親也有不得已的苦處,畢竟身為德川家的後代,他是不願也不能一輩子沒沒無名的。
魚與熊掌不可兼得,為了事業名聲,他沒有辦法將時間撥給獨守空閨的母親。
儘管他母親並沒有在他面前埋怨過父親半句,但從她憂鬱的眼神中,他還是感覺到她的悲哀、無奈。
嫁給他父親之前,他母親就知道自己嫁的是一個什麼樣的男人,她知道這個男人有著強烈的企圖心,絕不甘於平凡一生。
「我沒有後悔嫁給你父親,他是一個不平凡的男人。」他母親總是笑著這麼說,即使她的笑容中帶著一絲惆悵。
他恨父親嗎?不,其實談不上恨,頂多是有點怨。
一方面,他景仰父親;另一方面,他又怨父親在母親最需要愛的時候,汲汲營營於事業。
他想表現得比父親出色,但不想像他那樣,冷落了自己的女人。如果有朝一日,他碰上了一個心愛的女人,他會給她最完整的愛及關懷。
「你今天到公司去啦?」德川安伸在電話那端淡淡問著。
「嗯。」他應著。
「都順利吧?」
「我只是去溜一圈,還沒有正式進到辦公室。」他說。
很快地,德川安伸就不知道該跟他說什麼話,父子倆陷入了一陣沉默。
他們本來就沒話可說,因為雅刀初中一畢業就出去唸書,之後也一直留在美國,而德川安伸也不曾到美國看他,反倒是他繼母還一年去看他兩趟。
沉吟片刻,德川安伸又說:「你小媽要你找時間回來吃頓飯。」
「噢……」不知道該說什麼,他索性悶悶應著。
「唔……」德川安伸又頓了頓,終於決定結束他與兒子的對話,「就這樣,沒事了。」
「噢。」他淡淡地應道。
德川安伸先收了線,而電話這頭的雅刀,還怔怔地拿著電話筒。
十秒鐘後,他意識到父親已經掛了電話,這才擱下話筒。
他將自己局大的身軀沉人沙發中,發出了疲倦、沉鬱的歎息。
☆☆☆
翌日,希和子在同一個時間、同一個地點,踱著悠然的腳步。
仰頭凝望著嫣紅的櫻花,她不知不覺地竟想起昨天他臉上那憂鬱的神情。
她不該想著一個陌生男人,但他的聲音、形影卻深深地燒烙在她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