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祭奠死人,雖然還沒有死人,但就快有了。
令人納悶的是,新房裡打得驚天動地、昏天黑地,幾幾乎就要把整棟房子給拆了,卻沒有半個人過來探問一下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好像大家都變成了聾子,不然就是全死光了。
「紫姑娘,請聽我解釋……」
「先把命交出來,我再聽你解釋!」
「紫姑娘……」
「把命交出來,否則我什麼也不聽!」
新郎無奈輕歎,而歎息聲才剛傳入新娘耳際,一隻掌刃已如九天飛來的魅影般無聲無息來至她身前,下一刻,她就像地樁一樣定住了,全身上下除了一雙憤怒的眸子之外,連根寒毛也動不了了。
遲疑一下,新郎才小心翼翼的拿走新娘手上的劍,再將她抱到床上坐好,自己則端了張凳子坐在床前,又猶豫片刻後,方始開口。
「紫姑娘,我知道,你已訂親,卻被對方退婚,名節被毀,又被迫嫁給不想嫁的人,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正是我,雖然你我素不相識,往日無怨,近日亦無仇,但我卻破壞了你一生的幸福,光是解釋是不夠的,不過你有權利知道為何會遭遇這種事,所以我想……」
新郎勇敢地面對新娘那雙憤怒又鄙夷的目光。
「先向你解釋清楚……」
別浪費口水了!
如果新娘能動的話,肯定會張嘴咬死他,示範一下嘴巴除了解釋之外還有什麼更適切的功用,可惜她僅有眼珠子能團團轉,只能輕蔑地把眼睛白色的地方翻給他看,聊勝於無。
新郎不禁苦笑著又歎了口氣。
「我知道,你根本不想聽我解釋,也是,再是冠冕堂皇的理由,錯的終究是錯的,對你而言,任何理由都不是理由,解釋再多,事實也不會改變……」
知道就好!
新娘的眼神這麼說。
「但我還是必須向你解釋……」
免了吧!
新娘又翻白眼。
「事情,得從我妹妹開始說起,四個月前,就在她成親前十天,她突然哭哭啼啼的跑來告訴我……」
卑鄙,竟想把責任推到他妹妹身上去!
新娘緊緊閉上眼,下定決心一個字也不給他聽進去,豈料新郎下一句話就擄去了她全部的注意力。
「她懷孕了……」
懷孕?
新娘一怔,猛然睜眼。婚前苟合?這不太好吧?
「但孩子不是她的未婚夫的……」
不是?
新娘眼珠子驚訝地瞠大了。背夫偷情?這更不妥吧?
「而是她被賊人強行姦污所懷下的孽種……」
請……請等一下,被……被強姦?
新娘更為震驚,不由自主地,她開始仔細聆聽新郎的解釋,因為好奇。
「你可以想見得出我有多麼憤怒,雖然任性刁蠻又討人厭,但她畢竟是我唯一的妹妹……」
第一章
媒妁之言,父母之命,自古以來,男女的婚事都是由媒人往來傳言,再由父母決定,當事人根本沒有選擇的自由。
不過,在某些特殊狀況下,未婚男女也是有機會自己決定對象的。
比方說,豪富之家裡備受寵愛的子女,長輩捨不得讓她或他受到丁點委屈,也不必要什麼手段,只要使出一點撒賴的真功夫,長輩就投降了。
又或者父母太忙碌,工作最重要,沒多少精神去操心子女的婚事,一旦有人來提親,全依子女自個兒的意思,父母很乾脆的回絕或答應,不用傷腦筋,更不必浪費時間,瞧,多省事。
總之,媒妁之言、父母之命是傳統,但還是有例外,譬如就在此時此刻裡,北方與南方恰恰好各有一位大姑娘同樣鬧著不肯嫁人,要換了別人家,哪有閨女說話的份,再不滿意、再不甘心,也只有自個兒擰手絹兒掉眼淚。
但她們兩位可凶悍了,不嫁就是不嫁,因為……
北方——
「我不嫁!」
「你都二十歲了,為何還不嫁?」
「人家不喜歡溫孝駿了嘛!」
「你……」
斜挑入鬢的劍眉揪成一團死結,唇辦因怒意而抿成一條直線,厲千魂氣得差點說不出話來,秦娟娟卻好像沒瞧見似的自顧自吃她的零嘴。
「大哥不希望我嫁過去後過得不快樂吧?」
厲千魂閉閉眼,壓下怒氣,「娟娟,別忘了,打從你及笄開始,五次訂親,包括溫少堡主在內,全都是你自己的選擇,但每一回外婆催你成親,你又說不喜歡對方了,堅持非解除婚約不可,好,我都依你了,畢竟那有關你一輩子的幸福,我也不能不依你,可是……」
他咬著牙根,努力不拉高嗓門。「上回我已警告過你是最後一回,你也承諾絕不會再改變主意,現在卻又來跟我說你不要溫少堡主了,這是什麼道理?」
「沒什麼道理,就是不喜歡他了嘛,還要什麼道理,我可不想嫁過去之後懊悔!再說……」秦娟娟揮揮手上的棗子。「我想嫁到南方去,要嫁給溫孝駿的話,反而更往北方,都跑到關外了,我才不要!」
厲千魂深深吸一口氣,而後決然道:「不許,我不許你再改變主意了,這回你非嫁不可!」
秦娟娟滿不在乎的哼了哼。「到時候我不拜堂,你又能拿我如何?」
厲千魂瞇了瞇眼。「那麼我就把你關起來,關到你願意拜堂為止!」
一聽,秦娟娟不在乎的表情終於消失了。「你敢!」
厲千魂垂下半眸,表情競很奇異的平靜下來。「儘管看我敢不敢!」
他當然敢!
當他是這種表情時,不敢也敢!
「你……你姓厲,我姓秦,你憑什麼關我?」
「既是如此,你就自己去退婚,何必找我來?」
秦娟娟頓時啞口,再也辯不出半個字來,不過這也只是一時而已,才轉個眼,她已想到最佳應付策略。
只見她身子溜溜一轉,嗚嗚咽咽地撲向秦老夫人懷裡。
「奶奶,你看哥哥欺負人家啦!」
「這……這……」秦老夫人偷瞥一眼厲千魂那張直冒青煙的閻王臉,心知這回他是真的生氣了,恐怕不好講話,就算硬用輩分壓他,搞不好還會反彈回來彈得她灰頭上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