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瓜,我怎麼可能把事情丟給你去解決?」宋凱真的很想抬手輕觸那已經被咬出明顯齒痕的紅唇,但手才剛動,就立刻壓抑地握住拳,又放下。
他伯自己就算只有指尖一碰到她,自制力就立刻粉碎,苦苦撐住的謹慎面具會脫落,他會毫不猶豫地把苦惱的人兒抱進懷裡,好好疼惜,吻去她所有的愁容。
但是時間不允許,環境也不允許,他只能匆匆離去,留下一團壓抑的混亂,留待日後再解決。
報導出來之後,雖然宋凱不是直接關係人,但因為知名度太高,加上耳語不斷,身上的壓力始終沒有消除。
他真的不怕壓力。自小到大,他的抗壓性都非常強,要面臨一場又一場的比賽,又常常是得分決勝關鍵的人物,壓力並不能讓他失常。
但這一次,類似的壓力也加諸在另一個人身上,而那人,又是如此嬌弱敏感,一點點苦都不願讓她受的……想到這裡,宋凱就幾乎要發狂。
球隊處於超級低氣壓的狀態,所有球員的一舉一動都被嚴密監視著,宋凱想抽空打個電話,都找不出十分鐘方便的時間,等到好不容易能打了,宋凌心的手機卻收不到訊號。
連續幾次都這樣之後,宋凱忍不住了,打電話回家,接電話的是母親。
「媽,凌心呢?」他沒有太多時間寒暄招呼,開門見山地問。
「你怎麼啦?凶巴巴的,發生什麼事了嗎?」這一陣子對於風吹草動都非常敏感的宋母,很緊張地反問。
「沒什麼,只是……」警覺自己失態了,洩漏太多焦急情緒,宋凱停了停,重新調整之後才又開口,「我以為是她會來接電話。她在家嗎?」
「不在。真的沒什麼事?」宋母在兒子的保證下,稍稍安心了一點,隨即開始碎碎叨念:「球隊的事情鬧得好大,親戚朋友都在問,凌心那天回來還說,有記者跑去學校找她……你爸爸氣死了!」
「有記者去學校騷擾凌心?」宋凱聲音一沉,一股怒氣開始醞釀。「媽,你叫凌心來聽,我跟她說。」
發生這樣的事情,她居然不聯絡、也沒接電話?到底在搞什麼鬼、要什麼自閉?真以為自己能處理嗎?這個笨蛋!
「她不在啦!你爸叫她去避一避,這幾天都不住在家裡。」宋母說著。「兒子,你那邊到底怎麼樣?教練他們的態度呢?」
「目前還沒有被為難,我真的沒有去喝酒,他們都知道。」宋凱耐心解釋,「媽,凌心去了哪裡?為什麼我打她手機也不通?」
一向嘮叨的宋母,突然一反常態地沉默了。過了好半晌,才又謹慎地重新開口,「宋凱,你爸的意思是,這段時間你們暫時別聯絡比較好,畢竟你……身份特殊,記者又很麻煩……凌心膽子小,又沒遇過這樣的事情……」
「媽,」宋凱的嗓音沉冷,蘊藏著焦躁。他再問一次:「凌心人呢?」
身為母親,從小看著他長大,宋母當然知道,在這樣的語氣下,藏著如何剛硬的意志力。宋凱想做的事、想達成的目標,除了他自己,沒人能阻止他。
歎了一口氣,宋母還是屈服了。
「她在老家那邊,很安全,你不用擔心她,先顧好你自己吧!」
*** *** ***
宋家的家族原來分佈在很郊外的山邊,雖然宋凱的祖父那一代就已經搬到市區了,但老家的房子都還在。改建過之後,其實相當舒適,宋家偶爾夏日會來避暑、度假。但大部分時間,房子是閒置的,偶爾有住在附近的親友過來看看,如此而已。
濃密的樹蔭遮去了夏日的酷熱,讓山間總有可喜的涼意。這兒遠離城市的喧囂,循著車都未必開得進來的小路走上去,若不是很瞭解附近地形狀況的人,通常會以為走到了人跡罕至的荒山野外。
但是,只要耐心繼續走,繞過幾個彎,甚至有一百八十度的回轉之後,一棟造型典雅的屋舍便會出現,在濃濃林蔭間,別有一番質樸風情。
宋凌心提著重重的兩袋食物、書本,揮汗走在小徑上。傍晚山間總會下起雨,讓暑意全消,她要在下雨前回到房子裡。
加快腳步走進屋裡,空曠的房子裡雖然簡單的傢俱、電器都一應俱全,但靜得毫無人氣,令人心慌。
果然,她回來之後沒多久,便開始下雨了。雨絲落在林間,發出溫柔的沙沙聲響,襯得只有一個人的室內更顯孤寂。她幫自己做了簡單的晚餐,一邊吃一面翻著書,等待夜晚的來臨。
其實她真的很怕一個人的黑夜,尤其在這荒山野外,每每睡不安枕,驚醒之際還是一片黑暗,心跳得好快好快,怕得要命;她彷彿回到了無助的童年,被惡夢嚇醒之際,只能不停的幫自己壯膽,因為不願驚擾病弱的母親,而愛妻情切的父親也無暇管到小女兒的惡夢。
沒事的,什麼事都沒有……不怕,凌心不伯……
夜色漸深,雨勢漸大。這兒沒什麼視聽娛樂可言,待在空蕩蕩的客廳有些怕人,她又不想到後面宋凱的健身室去——那些運動器材在黑暗中,個個都像怪獸——所以帶了幾本書到床上看,裹在薄被底下,包得緊緊的,至少有點安全感。
讀著枯燥的經濟理論,宋凌心好不容易昏昏欲睡之際,突然,被陌生的巨響給嚇得彈坐起來。
那、那是什麼?轟然如響雷,在大門的門板上咚咚響起。
「凌心,開門!」冷然嗓音彷彿地獄來的使者,卻又那麼熟悉。
宋凌心只發呆了三秒鐘,便衝下床,還差點被裹纏在身上的被子絆倒。她跌跌撞撞來到客廳門邊,一開門,便被緊緊抱住。
「啊!」她驚呼,身體卻早一步辨認出對方,軟綿綿的放鬆了,依偎進那濕答答、硬邦邦的胸膛,雙臂也自動纏抱住勁瘦的腰際,摟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