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他不在意,「她自己走的嗎?」
不曉得為什麼,他竟比較介意這一點,她曾經說過她害怕外面的世界,應該不可能走遠。
「她什麼時候走的?」不知追不追得上?
辜麗容一眼就看出他想去追刁潔玲,她忍不住嚶嚶的哭了起來,「哥……你忘了爸媽嗎?你忘了要報仇嗎?你怎麼能去追她回來?」
「她怕外面的世界,她無法待在外面。」這是他目前唯一想得到的事。
「是我把她趕走的!」辜麗容更氣了,「本來她還死賴著不走,是我威脅她要放狗咬她,她才不得不滾……」
辜耀堂一聽,右手很自然的舉起就想扁下去。
「你打吧!」辜麗容傷心的挺起胸,「如果你只在意她,不在意你唯一的親妹妹,那你就動手吧!」她豁出去了。
辜耀堂高舉著手,卻怎麼也打不下去,他還記得父母出事時,妹妹抱著他痛哭失聲的那一幕。
那時,她哭得驚天動地,只差沒哭死;而他也震驚得目瞪口呆,甚至失去思考能力,不知該如何面對現實。
所幸,他很快就從哀傷中走出來,決定展開殺無赦的報復行動。
但他是男人,能夠很快從悲傷中振作起來;而妹妹卻一獗不振,一直活在哀傷裡,怎麼都走不出來,他只能看著她日漸消瘦。
一直到他擬好報復計劃,告訴妹妹,她才終於化悲憤為力量,決定做他的幫兇。
於是,他將凌辱刁潔玲的重責大任交到妹妹手中。
只除了後來刁潔玲莫名出事,讓他們找不到人,才會直到今日才執行他們的復仇計劃。
這樣的妹妹,他忍心責怪她嗎?
既然她無法接受他的心一點一滴被刁潔玲融化,那他就得修改計劃了。
「她還沒做好心理準備……」他放下手,撫上妹妹的頭,像個寵愛妹妹的大哥哥般,「我會送她走的,我答應你。」
辜麗容抬起沾淚的眼眸,「哥,你說話要算話。」
辜耀堂點了頭,但他可以感受到自己在點頭的那一瞬間,一顆心變得很沉重。
兩名黑衣保鑣早已聞聲跑出來,卻不知如何勸解這對爭執中的兄妹。
「其實,我也不是非找到她不可……」辜耀堂像是在說給妹妹聽,又像是在說給黑衣保鑣
聽,更像是在說給自己聽似的,「而是……她現在還是我的責任,如果現在弄丟她,刁老頭會找我拚命的!我好不容易才跟他把條件談妥……」
「那你要保證,找到她以後,要立刻把她丟回國外去。」從哪兒來就滾回哪兒去,這是不變的結論。
辜耀堂搔搔頭,發現自己的眼前只有刁潔玲那張倉皇失措、滿心恐懼的小臉,「我會的。」
說完,他指揮兩名保鑣,與他一起奔出屋外。
只剩下辜麗容大聲的在背後吼叫著,「我希望你們永遠都找不到她……找不到她!而且她早就走遠了……你們不要去找她啦!」
雖然哥哥對她做了承諾,但她私心底還是希望刁潔玲最好從此消失無蹤,再也不要出現在她眼前。
*****
一衝到大門外,辜耀堂指著另外兩個方向,「你們分頭去找,沒找到人不准回來見我。」對她,他志在必得。
「是!」兩名黑衣保鑣領命,奔到那黑壓壓一片的樹叢中。
辜耀堂看著停車場的方向沉思。
他只帶她出門過一次,如果她真對外面的世界有恐懼感的話,應該不敢躲在漆黑的樹林裡。
那她會不會……
他朝停車場的方向走去,心中卻忍不住向天祈求,「老天,讓我盡快找到她吧!」但他並未深思自己為何會有這種心緒。
才踏進偌大的停車場,他訝異的感應到他一定會找到她。
他以凌厲的目光稄巡了一下四周──
靜默無人!
他往自己的法拉利跑車走去,愈接近,他的心跳得愈快速。
果然,才站到車頭處,就聽到除了自己外,另一個人的呼吸聲。
那聲音淺淺的、輕輕的,像是很壓抑,又像在啜泣。
「小叮噹!」他輕喚,叫出他許久沒使用的親暱稱呼。
似乎有一道很輕很輕的吸氣聲,傳進他的耳中。
他知道在她聽到自己與刁老爺子的談話後,對自己多少有點顧忌,便再次叫喚,「小叮噹,我知道你在這兒,快出來。」
果然,他聽到窸窸窣窣的聲響,卻仍然不見她的身影。
他順著那響聲走列車尾,一眼就看見狀甚狼狽的她。
刁潔玲應該是摔過幾跤,她身上所穿的衣服有著泥土漬,有幾處甚至被扯破了,看來慘兮兮的。
她的手腳上有著大大小小的擦傷,有的還沾著血漬,應該是奔跑時太過驚慌,跌跌撞撞所
致。
而她那張小臉更是淒慘,嘴角有一道已乾涸的血印,像是曾咬破唇;臉上則是涕泗縱橫,讓
人乍看之下只覺慘不忍睹。
總之,在他面前的小人兒簡直丑到不行,就像被丟棄的流浪狗一樣。
跟過去那個光鮮亮麗,永遠衣衫整齊,非名牌不穿的富家千金簡直判若兩人。
而最讓他揪心的是,她那一聳一聳的纖細肩頭,以及止不住抖動的心身子。
她看起來是這樣楚楚可憐、這樣惹人心憐,連他這般鐵石心腸的人都忍不住動容,想一把將她摟入懷中。
更令他難以忍受的是,當他朝她走近時,她卻像是看到異形般,不但發出驚呼,還更往車底瑟縮成一團。
這讓他明白一件事──現在的她,怕他!
他不敢再向前走,停在原地蹲下身,朝她伸出手,「小叮噹,別怕,過來。」讓他拍拍她
的頭,就像哄慰驚惶失措的小狗般。
但她的雙眼投射出來的卻是極度恐懼的眸光,頭也搖得跟波浪鼓般。
「是我!」他盡量放柔聲音,以從未有過的耐心和她說話,「你最喜歡的人啊!」
他看到她的眼神閃爍了一下,頭也繼續搖個不停。
知道她已不信任他,這個認知竟讓他的心彷彿被針刺到一般,很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