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她這麼說,各位有頭臉的大爺們自然不便留下,紛紛在守候多時的夥計、姑娘們的誘哄下離開了院子。
弘晝隨四季夫人進了屋,看到屋內已點上了燈,他輕鬆地躺在湘竹貴妃椅上休息,四季夫人讓兩個姑娘侍候著,自己先告退了。
兩個女子輕巧地在他身邊走動,為他送上芳香的茶果和美味的點心,還不時用豐滿的身體碰觸他,可他毫無反應地閉上了眼睛,心裡想著樓上那位姑娘。
在她臨去時,他看出她的沮喪和驚惶,對她也有絲同情,可是轉念又想,身入這一行,就算她的棋藝再高,早晚也會成為男人的玩物。與其讓別人先得到她,自己憑競爭贏得她的初夜,成為她的第一個恩客又有何不可?如此一想,他便覺得心安理得了。
「王爺,您要奴婢替您擦擦臉嗎?」嬌滴滴的聲音並沒讓他張開眼睛。
「嗯,隨便。」他閉著眼懶懶地回答,心裡依然在想今日的棋和他的綵頭。
當感覺到毛巾在臉上停留的時間過久,鼻息裡的脂粉香味太濃郁時,他緩緩地睜開了眼。
眼前是兩個姿色不錯,體態裊娜的女子,她們正一邊一個地圍著他,一人手捧毛巾,一人端著盆。
見他睜開眼睛,替他擦臉的姑娘立刻對他挑逗地一笑,轉而擦拭他的雙手。另一個則馬上放下盆,端來切好的水果片,親自用象牙籤挑起送到他嘴裡。
他嘴角帶著慵懶的笑容慢慢咀嚼著,品味著,陰鬱而銳利的目光毫不留情的在這兩個顯然是為他準備的女人身上刺探著。
「你們在這裡幹什麼?」他似笑非笑地問,並翻手握住替他擦手的女人纖細的小手,指頭在她的手背很不正經地摩挲著。
「侍候爺休息。」這個嬌媚的女子更加靠近了他。
「給王爺解悶兒。」另一個也不甘示弱,將手中的水果再送入王爺口中,在撤回手時還大膽地撫過他的嘴唇。
「好好,果真是可人兒。叫什麼名?」王爺的聲音很低,聽起來彷彿很快樂,可他的笑容讓兩個姑娘看著竟有點不知所措,但還是溫順地回答。
「我叫小翠。」
「我叫紅紅。」
「喔,小翠——紅紅。」王爺依然靠在躺椅上淡笑。「兩位姑娘想陪爺玩?」
兩女不約而同地點點頭,眼裡的期待不言而喻。
「可爺我不想陪你們玩!」他猛地甩開小翠的手,聲音絲毫沒變,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但說出口的話卻辛辣無比。「如果不想惹爺生氣,就快快出去,去告訴嬤嬤,爺要的是棋藝花娘,不是野雞!」
兩個女人驚恐地扔下手中的東西,飛快逃出了房間。
弘晝則對著半敞的門冷然一笑。「哈,來這一手,當本王是三歲小孩啊!」
「喵!」一聲優雅動聽的貓吟傳來,弘晝的目光轉向站在門檻上仰頭輕喚的肥貓。當他的眼睛與那對晶瑩如珠的貓眼相對時,貓兒再次拉長聲音歡快地叫了一聲,然後很快就消失在屋外了。
雖然它來得快,去得也快,卻將弘晝的壞心情一掃而空。是的,他有神助,他應該高興才對。他耐心地躺回去,滿心期待著他美麗的「綵頭」。
*** *** ***
夜,徐徐降臨。
子靈坐在二樓房間裡注視著窗外漸漸升起的明月,丫鬟和跟媽站在屋角。四季夫人雙手扭絞著,在房間裡轉著圈。「怎麼辦,這要命的關頭,偏偏三少爺去了玉泉山新茶樓……小姐既不願逃走,又不讓通報老東家,那我們該怎麼辦呢?」
「嬤嬤別急。」子靈安慰她。「我說過我不能那麼自私地逃走。這是我惹出來的麻煩,事情未果前,我不能跑掉讓四季樓和我的家人承擔後果。至於我三哥,今天不在更好,不然他那脾氣得罪了王爺才真是惹禍上身。」
「可是,都這麼久了,王爺對……小夏能應付得了嗎?」
「正因為時間過了這麼久都還這麼平靜,我才要你別急,不會有事的。」子靈頗具信心地說。
「沒那麼容易。」鴇姊兒皺眉道:「小姐不瞭解和親王,他是識途老馬,想瞞過他難呢!」
「識途老馬?也許吧。」子靈幽幽地說。
她不知道為什麼,事情是她一手安排的,可當王爺和小夏真的按此進行時,她又覺得胸悶氣堵,甚至有點後悔。可是已經出弦的箭,她能收回來嗎?
她漠視內心的酸澀,譏諷地說:「在別的事情上,他也許很精明,但是面對美女……哼,嫖妓的男人都是一樣的豬腦袋。」
「在任何地方都有例外!」門口傳來低沉的聲音,隨即房門被推開,屋內的人全部被嚇得跳了起來看著門口,彷彿那裡突然出現了妖怪。
可那裡並沒有妖怪,只有滿臉怒氣的和親王和他身後淚眼迷濛的小夏。
「王爺?」四季夫人一聲銳利的抽氣聲,然後身軀搖晃,似乎要暈倒。
跟媽趕緊扶住她,可她卻很快就恢復了鎮靜,帶著屋裡的女人們一起在王爺面前跪下,伏地磕頭,連聲道:「奴家侍候不周,請王爺恕罪!」
「驗貨吧,本王可沒有心情碰假貨!」王爺一把將身後的小夏推到她們身前,厲聲問:「她是誰?另一個小翠、紅紅?」
四季夫人趕緊扶住淚眼模糊的小夏。「你沒事吧?」
小夏連連搖頭。「王爺不要我,逼我說出這裡……」
她們的對話更加激怒了王爺。「跟本王玩這一手,你們不想活了?!」
「不……不是的。」四季夫人連忙將小夏拉跪在她身邊擋住身後的子靈,連連磕頭道:「王爺請聽奴家說……」
「說?還說什麼?你已經說的太多了!」
他的聲音不大,可他的怒氣十分驚人,屋內的女人們都嚇得不敢隨意開口。
不顧驚惶失措和嚇得幾乎癱倒在地的眾女,他一個大步走到四季夫人面前厲聲說:「本王最無法忍受的就是被人戲弄和欺騙,你這種李代桃僵的把戲,本王可不認為有趣!現在你有兩個選擇,一是要你的婊子兌現她的承諾,二是你的四季樓頃刻化為灰燼,身為主謀與參與者,你們和你們的東家統統得去蹲大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