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台?那不就是跳下去的?這多危險哪?!」屏兒驚呼道。
「我不也毫髮無傷的把雪荷姑娘給帶回來了嗎?」元琰平靜地挑挑眉。
屏兒上上下下打量著主子,卻還是心不甘、情不願的小聲嘟囔著。「你雖然懂些武功,可也不能這麼胡鬧,萬一真讓小姐傷著了,可不是你、我擔待得起的。」
「我懂,不會有下次了。」元琰淡淡的一個微笑,立刻把屏兒那一丁點兒的埋怨給捲到千里之外去了。
不知怎麼的,這男人眉眼間,似乎天生就帶著一股不可思議的魅惑,非把女人撩撥得心猿意馬不可。
繞過思春的屏兒,元琰一雙長腿大步地走向沐雪荷。
「雪荷姑娘,這是給你的。」大手將薑湯溫柔地遞進她冰冷的手裡,他的目光卻灼熱得讓沐雪荷週身開始熱了起來。
紅著臉蛋深深看他一眼,沐雪荷伸手欲接過薑湯,卻一個不小心雪白柔荑碰到他的手指,頓時一股奇異的酥麻竄遍全身,感覺如同方才在燦爛煙火下那個炙熱的親吻。
她滾燙著臉趕緊接過,亟欲掩飾似的急忙低頭啜了口熱呼呼的薑湯,剎那間,她的脾胃及被凍僵的四肢全都暖了起來。
一旁幾名扛著熱水的雜役也正好進房,七手八腳的將熱水倒進大木盆裡。
「小姐,你快泡點熱水暖暖身子吧,免得染上風寒就糟了!」屏兒在一旁擔憂地催促著,並把幾名雜役給趕出房去。
「雪荷姑娘,我到門外去候著,有事就喚我一聲!」元琰也有禮的告退迴避。
「知道了。」沐雪荷紅著臉點點頭。
守在門外,聞著飄散在鼻端屬於她的淡淡幽香,聽著房裡傳來寬衣的窸窣聲,以及水輕柔潑撒在身上的聲音,元琰生平第一次,只能隔著一道門渴望一個女人。
閉上眼,他竟還能清楚記得她手部肌膚的觸感,以及殘留在他手心裡的溫度。
擱在身側的大掌陡然收緊,身體因為渴望而極度緊繃。
有如一輩子那麼漫長,「咿呀」一聲,房門總算打開了,屏兒走了出來,快步往廊外而去,準備喚雜役把熱水給撤走。
幾乎是迫不及待的,元琰顧不得禮數,立刻跨步入內。
房內,瀰漫著一股沐浴後的溫暖與淡淡香味,銅鏡前坐著個黑髮如瀑的美麗背影。
聽到他的腳步聲,沐雪荷緩緩回過頭,朝他綻起一抹嬌羞的笑容。
幾步之外的腳步猛然僵住了。
元琰驚詫睜大眼,突如其來的震驚讓他腦子裡一片空白,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最教他震驚莫名的,不是那張卸去脂粉後依然美得教人屏息的臉龐,而是——
她竟然跟他曾經以為只存在於畫中的「畫姑娘」長得一模一樣!
第九章
是的,一模一樣!
那雙溫柔凝睇的眸,蕩漾在唇邊輕淺的微笑,以及如出水荷花般靈秀脫俗的氣息,就像早已深烙在他腦海中的「畫姑娘」。
若真要挑剔有什麼不同,那就是沐雪荷是活生生的人,會笑、會動、有感覺,而畫中佳人卻只是一幅沒有生命、沒有感情的圖畫。
「你——」元琰激動地想開口,話卻哽在喉嚨,怎麼也吐不出來。
他不敢相信不過是卸下了一層脂粉,竟可以讓一個姑娘如此判若兩人,宛如白天與黑夜,同一形體卻有著截然不同的樣貌。
這麼說來,她不就是睿親王府的詠寧格格?!
不,他立刻否定了這個可能性。
那幅據說是畫匠以詠寧格格幼時的輪廓為底子,想像她十年後的模樣所繪的美人圖,應該只是民間的傳聞罷了。
畢竟時間久遠,畫匠也早巳不知所蹤,只有民間的口語流傳,誰也不能肯定其中的真實性。
「王炎?」
沐雪荷的聲音將元琰慢慢拉回現實。
「你怎麼了?」她寫滿關心的臉龐慢慢在他眼底清晰起來。
突然間,他笑了。
世間的巧合也未免太教人吃驚了!
不管她是誰,不管她真正的身世背景為何,是格格也好、花娘也罷,他就是愛她,愛上這個讓人寧願為之放棄全天下的女人!
「這是天意,一切都是天意啊!」元琰搖頭大笑出聲,遽然將她抱起,快樂的轉起圈,一圈又一圈,心裡漲滿了一股難以言喻的快樂。「原來,你才是我真正要找的人!」元琰忘情的大喊。
「這是什麼意思?」登時,沐雪荷立刻掙扎出他的懷抱,試圖從他眸中找出一點蛛絲馬跡。
一觸及她疑惑的眸,元琰立刻冷靜下來,察覺自己一時得意忘形,竟差點漏了口風。
「沒、沒什麼,我只是覺得高興罷了!」元琰抽回手,避重就輕的敷衍道。
「你是不是瞞著我什麼事?」沐雪荷直覺有些不對勁。
「怎麼會?我能有什麼事瞞著你?」他掛起溫柔的笑容安撫她,卻怎麼也撫平不了她心底的不安。
望著他那張熟悉卻又難以捉摸的俊臉,她一點也沒有把握兩人會有未來,更不敢樂觀地看待這段帶著猜疑與憂慮的感情。
若有朝一日她失去了他,她將會如何呢?
兀地,沐雪荷撲進他懷裡,完全不敢想像沒有他的日子要怎麼過下去。
「帶我走、帶我走!」她狂亂地喊著,香軟的唇不停地吻著他。「我想跟你在一起,當你的妻,為你生一群娃兒……」
怔了一下,元琰隨即張臂緊緊地抱住她,將她的甜美全數吞沒。
「我的小荷花兒——」他粗嗄低喊。
他不得不承認,一切都亂了!
他原本只是想接近她,揭穿她藏在冷漠、端莊面容下的真面目,沒想到卻發現一個令人著迷的女子,讓他反而陷入她的溫柔中不可自拔。
現下他是進退兩難,既不敢貿然表明身份,也無法一直以王炎的身份面對她,但真相一旦公諸於世,他恐怕隨時會失去她。
這是他第一次感到猶豫不決與恐懼。
「對不起,我現在不能這麼做。」小不忍則亂大謀,元琰只能痛苦地選擇委屈她,以顧全大局為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