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寂寞單人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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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 頁

 

  不料這樣的輕描淡寫還是讓店員興奮地睜大眼睛。「醫院?塗小姐,你先生是醫生呀?大家之前都在猜他是什麼職業耶!長得這麼帥,我們本來以為不是模特兒就是演員!」

  塗茹苦笑。她覺得耿於介身上根本沒有明星那種華麗的氣質。可是,看他的長相……塗茹實在不能怪小姐們這樣猜測。

  「真的是醫生啊?原來醫生也有帥的,我去看病都只看到醜醜的、胖胖的戴眼鏡的那種土醫生。」

  醫生當然也有好看的,耿家就有好幾個,還有老有少。而她,居然要成為耿家的一份子了……

  真的不是夢嗎?塗茹忍不住又回頭,憂慮地看看禮服後面有沒有突然裂開一個大洞。

  她的憂慮一直持續到婚禮當天。就連之前在結婚證書上蓋印時,她都還沒有真的要結婚的感覺。

  拜別父母時,通常雙方都會灑下幾滴不捨的眼淚;不過,塗茹卻覺得,她從來沒見過自己的母親如此心花怒放的模樣,根本半滴眼淚也不見。而她,則是緊張到哭不出來。

  白緞手套裡,她的手心一直冒著冷汗。整天像是個洋娃娃般被擺佈來擺佈去,她連想回頭檢查一直困擾著她、禮服裙擺上想像中的大洞,都沒辦法。

  「姊,你不要一直轉頭啦,頭髮會亂。」身為伴娘的塗芬不滿地在她耳邊叮嚀著。「還有,不要咬嘴唇,口紅會掉。」

  在耿於介挽著她要走進禮堂時,她發現自己在輕輕顫抖。

  「不要怕。」耿於介低聲在她耳邊說,嗓音沉穩有力。「你的禮服沒有洞。真的,我保證。」

  只有他知道她略帶神經質的緊張是為了什麼。只有他懂。只有他注意到。

  就這樣,簡單一句話,讓塗茹的心定了下來。

  沒有問題的,一定不會有問題的。

  婚後,他們沒有去度蜜月。原因很簡單,耿於介沒有空,挪不出假。

  其實塗茹並沒有意見。老實說,她不覺得哪個飯店會比耿家舒服。

  什麼都是新的,舒適豪華到極點。打掃、洗衣,甚至煮飯這些事情,有雇一位鐘點女傭幫忙,不用她動手。塗茹覺得自己就像在度一個長長的假,她只需要專心適應「耿太太」這個新身份。

  「今天在家還好嗎?」耿於介每天都會這樣問。

  被問話的時候,她通常是被擁在一個堅實又溫柔的懷抱裡,塗茹的輕喘總還沒有平息,回答帶著纏綿之後的沙啞,和一絲始終不褪的羞澀。「嗯,還好。」

  「那就好。」

  她貼在他光裸的胸膛,靜靜聽著他低沉嗓音和猛烈的心跳。

  那麼篤定而沉穩的男人,竟有這樣狂野的心跳頻率。

  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她會跟一個男人如此親密地交纏,讓他毫無保留地勾引出自己的熱情,暫時忘卻一切,連羞澀靦腆都被拋在腦後。

  纏綿之後,當他性感的喘息慢慢平緩時,火一般的赧意就會排山倒海般地淹沒她,染遍她的全身,燒得熱燙燙的,久久不褪。

  像在喝酒,溫順好入口,卻後勁十足的烈酒。

  「我們學校學務主任今天打電話來,說有個代課的缺,問我要不要去。」倦意陣陣襲來,她在他懷中打個呵欠,輕聲說著。

  擁著她的懷抱卻僵了僵。

  「你想回去上班?」耿於介低頭問,眉頭微微皺起。

  「嗯。反正我在家裡也沒事。他們臨時找不到代課的人,所以我就答應了。」塗茹已經閉上眼了。她不覺得這有什麼不對。

  耿於介不答腔,只是低頭看著懷中人兒。

  臉蛋還殘留著剛剛激情之後的酡紅,那雙笑起來彎彎的眼睛閉上了,合攏的長睫下,一顆小小的淚痣似乎在勾引他。

  彷彿火燒般的焦灼煩躁,突然充斥他的胸口,他深呼吸,然後……

  塗茹長睫陡然掀開,訝異瞪視俯近的俊臉。「你……明天不是要早起?」

  他吻上她的眼角,大掌溜到她頸後,扣住她的頭,不讓她退縮。薄唇游移著,一個熱烈的吻重新貼上她,深濃得讓她無法思考,腦袋成了一鍋漿糊。

  才剛剛平息的騷動又開始翻騰,情潮洶湧,她只能柔順承受。

  只是這一次,他強勢而激烈,彷彿要把她整個人壓碎、融化。昏亂中,塗茹只看見他那雙琥珀色的眼眸,眸色深黯,好像壓抑著什麼似的。

  她真的不習慣這一切。在黑暗中,舒適貴氣的大床上,她幾乎無法相信,那輕輕吟哦喘息、被引導著羞怯生澀回應的女子,竟是自己。

  她需要回到熟悉的環境,以平衡那種恍惚如夢的古怪感受。

  這也是為什麼她一聽到教務主任打電話來詢問,就連商量也沒商量的,便答應下來的原因。

  之後,塗茹在餘韻中漂蕩著。那種全身軟弱無力,卻又疲倦得極甜美的感受,讓她的眼皮越來越重,終於睜不開,跌入夢中。

  她實在是累了。這一睡,就扎扎實實睡到早上快十點,鐘點女傭在樓下開門進來時,她才悠悠醒轉。身旁空蕩蕩的,她連耿於介什麼時候起床出門,都完全無所覺。

  這對一向淺眠又習慣早起的塗茹而言,實在是很罕見的事情,當然,她也知道為什麼。想到那個「原因」,塗茹的臉頰又火燙燙的燒起來。

  其實,也有部分原因是耿於介刻意放輕了手腳,不願吵醒她的。只是,這個部分,她就不知道了。

  她也不知道耿於介清晨整理好準備出門之際,還在床前流連了片刻,眼光繞在那睡得正熟的鵝蛋臉上,捨不得離去。

  然而今天是醫院排定的開刀日,他從早到晚都排了刀,即使是新婚燕爾,也沒有什麼特權,還是得拋下嬌妻,準時進開刀房。

  一直到已經進去準備開刀、刷手的時候,耿於介嘴角還掛著一絲苦笑。

  回味著昨夜的甜蜜纏綿,他其實也知道,自己後來有些失控了。塗茹微蹙的眉,幾乎咬破的唇,以及無法克制的、嬌軟的輕吟聲……在在都無言地表達,她承受著怎樣的輕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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