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藍,難道你認為想謀害你的是自己人?』成介臉色鐵青,雙拳因握得太緊而青筋暴浮。
正因為她懷疑是自己人下的毒手,才遲遲不願說出,換言之,成家除了老太爺及她父親外,每個人都有嫌疑。
『自己人?這是在開什麼玩笑,你可是咱們成氏成員中最受寵的人,大伙疼你都來不及,又怎麼可能會……』
『成齊!』成介冷聲截斷兒子的後話。
『爸!』
『水藍,你懷疑是二叔做的嗎?』成介心裡的複雜全寫在他一張嚴肅的臉上。
原先,她最懷疑的人的確是二叔,可現在想想,若是二叔,第三次的意外應不至於發生,畢竟是二叔要她來台灣,倘若她真遭遇不測,他的嫌疑將會是最大。
『水藍,絕不可能是我爸干的!』成齊大聲替父親喊冤。
『二叔,堂哥,我會當著你們面前說就是代表我信任你們,再說,我也想通了,唯有說出來,大家才能幫我揪出兇手。』
『水藍,二叔絕不會再讓任何人傷害你。』水藍的說法讓成介頓時鬆了口氣,否則,她若一狀告到老太爺面前,那他這一房的地位將會岌岌可危。
『二叔,能借你書房一用嗎?』二叔的書房裡有視訊系統,她打算跟祖父面對面一談。
『當然可以,要二叔在場嗎?』
『不用了,我想有些事,祖父大概不會希望有太多人知道.』水藍只求祖父真的不要如殷赤風所說,曾做出什麼罪大惡極的事情來。
第六章
『……祖父,我的命是殷氏二少爺殷赤風所救,所以請您告訴我,孫女兒要如何做,才能報答赤風少爺的救命恩情?』透過二叔書房的視訊影像,水藍凝視住祖父一雙炯炯有神的精爍老眼,靜待答案。
『你是說,殷家那小子救過你不少回?』
『是的。』水藍沉靜回道。
『你為什麼會跟殷家小子走在一塊?』他最痛恨的死對頭竟然屢次救回他最心愛的孫女,這教他……
『祖父要問的應該是,為何我每次出意外時,他都會適時出現吧?祖父,不瞞您說,殷氏二少直到今日,方才曉得我是普勒財團的大小姐,也就是您的孫女。』她知道祖父在懷疑什麼,不過,她這番話應該可以解釋這幾次的意外跟殷家毫不相干。
『你是說,殷家小子救你時,根本不曉得你的身份?』成兢緩緩捏緊瘦骨嶙峋的雙手。
『是的,祖父,若沒有他幾次的相救,水藍早就屍骨無存了。』
『殷家小子要求什麼回報?』
他雖然憎恨殷家人,但殷赤風救水藍又是不爭的事實,這……難道真要他撤手?
『這就得看您的決定了,祖父。』水藍莫測地看著漸漸瞇起老眼的祖父。
『殷家小子跟你提過什麼?』孫女兒的表情明顯透出一絲洞悉,這讓成兢不禁懷疑,殷家是否已經知道就是他買通鷹會,要他們派間諜潛伏在殷聞風身邊。
不可能!殷家若有辦法查到是他跟鷹會暗中達成交易,早就該有大動作了不是?
祖父的語氣變了!
水藍硬是按捺住悸動,不疾不徐地說:『祖父,請您告訴我,您真的對殷氏集團做了什麼嗎?』
『你可別聽那殷家小子胡扯瞎說!』成兢重重冷哼。
『祖父,不管您是用什麼手段,都請您住手吧!』水藍懇切請求。
『水藍!』成兢立即變臉。
『祖父,您要怎麼對付殷氏集團,我沒資格置喙,但是為了我,請您再慎重考慮清楚。』
『水藍,你的意思是,要祖父拿這件事來償還殷家小子的債?』成兢忽地揚聲喝道。
祖父異常的震怒讓水藍終於確定了某件事。她垂下眼,心中惆悵竟是愈漸擴散。
『祖父可以不理會孫女的請求,至於赤風少爺的恩情,我會自己想辦法還。』或許等一下,她就會接到他的電話了。
『水藍,你……』苛責的話怎麼也說不出口。
『祖父,您若認為水藍的請求過分了,那您就當作我從來沒說過。』
要他就這樣中止與鷹會的買賣關係,他說什麼也不甘心,但這又關係到水藍……
咦?不對!既然殷家小子救了她這麼多次,怎麼水藍都沒有跟他提及過?
『水藍,你有什麼瞞著祖父嗎?』
『我沒有。』她心一窒,否認。
『哼!祖父吃的鹽比你吃的米還要多,別以為祖父老了就看不出來。』這丫頭的表情明顯有問題。
『祖父,我……』
『照實說。』
『祖父,我對殷赤風就只有感激而已。』情急下,她猛然出聲。
『真的嗎?』
『真的。』她的心臟跳得好快,就連雙腳也快要站不穩,但她還是強忍住內心的波濤,不讓祖父察覺出任何異樣。
成兢也在捉摸孫女臉上的表情,片刻後,他吁出一口長氣,『你的建議我會考慮。』
『謝謝祖父。』祖父的說法分明是願意退讓一步。水藍心喜,壓在心坎上的那塊大石總算落下。
『嗯,去叫你二叔來見我。』
『祖父是想……』水藍詫異。
『你以為祖父會放過那個一次又一次想傷害你的不肖之徒嗎?哼!現在你人是在台灣,倘若你二叔再讓你受到半點傷害,他就立刻給我滾回美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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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通電話還來得真快!
這是一家以精緻昂貴聞名的法式餐廳,而約她來此的人顯然已經事先訂好位子,所以她一進入,就被迎進包廂。
不過,離約定的時間已經超過半個小時,就連侍者也進來倒了好幾回的茶水,但依舊不見應該出現的人。
難道說,讓她傻傻地坐在這裡空等待,也是他報復她的手段之一?
水藍自嘲一笑,雙手捧住白瓷茶杯,輕啜了一小口甘甜的熱茶後,刷地一聲,拉門開了,聲音顯得果斷而有力,就如同當初他緊緊拉住她手時所帶給她的震撼感。
也就是說,進來的不是服務生。
『我還以為你不來了!』水藍將茶杯擱下,再緩緩起身,綻笑的唇角猶帶一絲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