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好了,水藍,安娜的叔叔可是著名畫家,等你到了畫廊,若有看中意的畫,堂哥就買下來送你。』成齊說得開懷。
水藍笑了笑,一雙格外澄澈的眸兒卻在此時顯得迷離不定。
殷赤風要她少出門的話言猶在耳,如果真有第三次,她相信幕後指使人絕對很瞭解她的作息與行跡,簡而言之,想襲擊她的,九成九是自己人。
水藍未動聲色的凝視住齊堂哥。但願,真是她多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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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在這座規模不小的藝術畫廊裡開個人畫展,足見安娜的畫家叔叔李羅立在畫壇上具有相當的名氣與實力。瞧!才展出第一天,就吸引不少貴賓及媒體前來參觀訪問,且當場就有好幾位收藏家訂走畫作。
不是有句話說,內行看門道,外行看熱鬧,雖然她不太懂畫,可擺在這裡的每一幅畫作,其意境確實都很吸引人。
於是,水藍以想靜靜賞畫為由,婉拒堂哥及安娜想陪同她的好意,獨自踩著悠然的步子往畫廊裡走去。
其實,她原本還對幾幅畫感到興趣,但就正方才齊堂哥不斷催促她趕緊選畫後,她反倒變得有些意興闌珊。
她頓步,心思微恍地凝視牆上一幅浩瀚壯觀的山水畫。
『嘖!』
站在右手邊的人所發出的聲旨教水藍愣了下,可是她定在山水畫上的視線卻未移。
『嘖嘖!』
然而,當不知是讚歎抑或影射某種含義的聲響再起時,水藍終於忍不住悄悄偏過頭去,立即地,她瞠圓眼,愕視住那半張俊逸又熟悉的輪廓。
是他!
他居然也來了!
水藍心口隱隱顫動,不知名的情感縈迴在腳臆。她想出聲喊他,但就在這時候,她卻又憶起她曾經對他說過不再見面。
她牽了牽倏僵的唇角,再順著他的眸光望向被他關注的那幅以『意向古中華』為主題的宮廷舞女油畫。
他好像看得很入神,如果她可以買來送給他的話……
水藍怔忡,隨即暗斥自己一聲。他若有意買畫,還需要她出錢嗎?即便是她的出發點只是為了感激他前兩次的救命之恩。
『你也喜歡這幅畫?』
水藍一震,晶亮的靈氣眸兒在迎向他的剎那,迸射出不可思議的光采。
發現是她,他居然還願意主動和她交談,這是否意謂著,其實他並不討厭見到她呢?
『嗯,這幅畫好有特色。』她柔美的唇綻出炫人的微笑。
『是嗎?』殷赤風的唇忽爾抿成譏嘲的弧痕,一雙閃著詭光的深邃瞳眸再次投向他面前的畫。
『你不也是因為這幅畫作獨具風格,才會停下腳步?』若只是單純的和他聊畫而不觸及其他,他應該不會太快掉頭走。
『獨具風格?你要這麼說也可以。』他目光一閃,要笑不笑的。
不太對勁!他的口吻愈來愈不像是對這幅畫抱以欣賞。水藍輕擰眉心,首次用心看著這幅油畫。
咦?就在油畫的右下方,也就是舞衣裙擺的部分,其對比色調好像真有些古怪,就好像是在完成後又刻意添加幾筆。
『你居然可以發現!』殷赤風見她的手竟緩緩指向有問題的部分,感到詫異及驚奇。
『呃……我沒什麼繪畫方面的細胞,所以只是隨便指指,讓你見笑了。她沒料到自己的手竟然無意識地伸了出去,深怕被他扣上『不懂卻裝懂』的大帽子,她微窘的解釋。
『不,你對了!』
不可否認,李羅立確實是個極具知名度的油畫家,有他落款的畫作,幾乎都可以賣到高價,即便梢有落差,喜歡或欣賞的人也會稱之為特色。
可是,成水藍不懂畫,卻能清楚指出這幅畫的瑕疵,讓他著實感到意外。
幸虧她沒有出糗!水藍鬆了口氣,卻也訝異於自己竟如此在乎殷赤風對她的看法。
『我原先還以為殷先生的目不轉睛是因為喜歡這幅畫。』她該慶幸她沒真的開口說要買來送他,否則她絕對會羞愧到無地自容。
『所以你曾有打算將它買下來送我。』他早就發現她的盯視,而且,倘若他沒猜錯,她八成有過這種念頭。
轟地一聲,水藍登時尷尬得羞紅臉。
他有透視人心的本領嗎?還是說,在他眼裡,她太容易被看穿?否則,他怎會輕易就猜出她曾經有過的傻念?
『你會笑我嗎?』她粉紅雙頰泛著一絲歉然。
『我為什麼要笑你?』殷赤風挑眉反問。
『因為你說對了,我確實有想過要買下這幅油畫,然後以不具名的方式送到貴公司……』
『等等,你說貴公司?!你曉得我是誰?』殷赤風打斷她,如子夜般的黑瞳在極短的時間內,流轉著好幾抹異樣的光束。
搞了半天,他的底細早就被人家摸得一清二楚,可他甚至還不曉得這位成水藍小姐是何方神聖。
嘖!慚愧。
『殷先生不就是殷氏集團的二公子?』他表面上雖是一派從容自若,但她卻敏銳地感應到來自他身上那股浮動又懾人的氣焰。
他為何會出現這種莫名的情緒波動?殷氏集團畢竟是數一數二的大公司,就算她知悉他的身份也很正常啊!更何況,殷氏還是他們家的死對頭。
猛不防地,水藍竟不想讓他太快曉得她的身份。
『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他雖身為殷氏家族的一分子,卻極少涉及殷氏集團運作,講難聽點,有大哥在,他根本懶得接管家族事業,每日遊山玩水,樂於當個不管事的大閒人。
但,即便如此,她仍舊輕易點破他的身份!由此可知,她不是對他十分在意而派人調查他,就是非常熟悉殷氏家族的成員。
『我……我只是想多瞭解一下我的救命恩人。』他波瀾未興的語氣,卻,帶給她無形的壓迫,讓她忍不住結巴。
殷赤風微微俯下臉,在水藍雪頰抹上了層嫣紅後,才嘲諷似的低喃:『如果我沒記錯,成小姐一開始對我這個救命恩人的態度,可稱不上是和藹可親,所以我想不透,成小姐怎麼會突然轉性,關心起我這個救命恩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