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癡情卻不富有的男子,曾經傾盡家產一擲千金,只為博她一笑。
是他嗎?真的會是他嗎?
「花兒飄過來,快去撿哦!」這時,只聽一聲興奮的大叫。
沿岸圍觀的姑娘立即蜂擁而上,提起裙子,不顧河水浸濕腳踝,紛紛踏入水中,爭搶粉荷。
「咦?這花瓣上有畫耶!」
「對呀對呀,我這朵上也有,是一隻老鷹!」
「咦,我這上面還有一首小詩呢!」
「什麼詩?什麼詩?」
「我不識字……」
小荷詫異,也隨眾女拾了一朵水中花,細看那花瓣中,果然另有乾坤。
一隻墨繪的鷹立於這荷辦之上,是什麼意思?
鐵鷹,鐵鷹,是你嗎?
這是你的傑作嗎?
她搖頭,淚水頓時盈滿眼眶,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測。
墨鷹旁另有小詩一首,她默默念著,心尖更酸。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縱我不往,子寧不嗣音?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縱我不往,子寧不來?」
她喉中一片哽咽,就算是默念,也念不下去了。
這首描寫戀人之間相思的詩,此時出現真是害人不淺!
忽然,她聽到一個男子的聲音,低低沉沉的,續了最後一句。
「挑兮達兮,在城闕兮。一日不見,如三月兮。」
小荷猛地抬頭,那張她一日不見便如隔三月的俊顏,出現在她的身後。
俊顏以鐵面半遮,散出幽幽光亮,那雙深邃的眸子,也是幽幽的。
「縱我不來,子寧不往?」他歎一口氣,「小荷,你一向對我這麼狠心。」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她怔愣半晌,方才開口。
「當初送你離京的馬車是皇上派出的,馬車伕回去之後,自然會向皇上稟告你的行蹤。」
「果然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她澀笑,「我再逃也是白費。」
「我本以為你只是一時生氣,在這兒住一陣子便會回去,誰知你真的打算在此長住,我只好找來了。」他上前輕握她的手,彷彿握著一隻欲飛的鳥兒,小心翼翼的。
「那皮影戲班也是你安排的?」
「好讓你知道我是被冤枉的。」他微笑。
「這些荷花……」望著漫漫夏河,她感慨道:「你又何必糟蹋它們?」
「我只是在放河燈而已。」
「放河燈?」她一怔。
「對呀,今天是七夕節,世人都要放河燈以許心願,在你失蹤的日子裡,我也曾放河燈,這一次願望終於實現了──讓我找到了你。」
「這些畫兒,這些詩,都是你弄上去的?」天啊,成千上萬朵,他的手寫到斷掉恐怕也寫不完、畫不完吧?
「皇上念我有功,特意派了宮內一百名巧匠,住在這河水上游。這些玩意兒都是他們弄的,否則我一介武將,哪裡懂什麼青青子衿?」
「你到這兒來了,玉熹公主怎麼辦?」她垂眉,不敢看他深情的臉。
「玉熹公主下月完婚,夫婿是新科狀元郎,滿腹詩才,相貌英俊絕倫,非我這等毀容之人可與之相比。」
「什麼?」她一驚,抬起愕然水眸,「她……她不是一直都很喜歡你嗎?」
「心中的喜歡跟想像中的喜歡是不同的,玉熹公主以為自己可以不介意我這張毀容的臉,但她終究還是介意,她說如果一輩子對著我,她會發瘋。」鐵鷹自嘲地
笑,「如今也不知天下哪個女子肯下嫁於我。」
「什麼下嫁呀?」小荷憤然,「你有什麼不好,要用這樣的詞形容自己?」
「那麼你肯嗎?」他反問。
「我……」她的臉兒頓時羞紅到耳根,半晌不語。
「看來也是不肯了。」他故意逗她。
「誰說的?」她急道。
「那到底是肯還是不肯呢?」鐵鷹好整以暇地瞧著她。
「這裡人太多了……」她用蚊子般的聲音回答,「等一會兒找個別的地方,我再慢慢告訴你。」
「為什麼要等一會兒?現在就去吧!」明白了她的答案,他興奮地握緊她的柔荑往人群外圍退去。
「阿蘭……阿蘭還在那兒呢!」小荷忽然想起隨行的夥伴。
「放心,有人會照顧她的。」
呵,她這才想起,他再也不是當年獨來獨往的鐵校尉了,他如今是鼎鼎大名的將軍,皇帝的愛將,他的手下此刻定喬裝打扮混在這人群之中,隨時供他差遣吧?
這一次,她可以任由他牽著小手,直到天涯海角,永不分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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