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曜百貨年中慶前的準備工作忙翻了企劃部門,為了禮卷、贈品、訂購單、DM,企劃部門人員加班再加班,忙到快要抓狂。
「媽的!不是說好打頭棒限量一百套保養品嗎?OR怎麼臨時改成五十套?」方曜久抓著剛接到的資料,有股衝動想要翻桌。
「曜久,你第一天干企劃啊?你又不是不知道這種出爾反爾的手段。」小陶睨了他一眼,頭都快要黏在電腦螢幕上頭了。「反正另外那五十組肯定是為了VIP留下的,他們臨時改也好,省得到時候排隊的民眾買不到,我們就等著被上面罵到臭頭。」
「混蛋,要改也早點說啊,稿子都已經送到印刷廠了,怎麼改?」方曜久吐出一連串的髒話,然後抓起電話打給印刷廠,緊急撤改內容。
「怎樣?」
「OK啦。」他通完電話,看了眼時間,心頭火又冒起。
都已經晚上十點了,「小品」早就打佯了,他這被思念熬得發痛的火,到底該找誰發洩啊?
「擺什麼臭臉?你天天都有愛妻便當吃,我們只有糊糊的炸排骨便當,要不然就是到隔壁難吃的商務乍餐。」另一位同事埋怨著,眼見十點已到,手上的資料搞不定,多想抱在一起痛哭,哀怨自己定錯行。
「你眼睛瞎了,哪時看見我有愛妻便當?」方曜久毫不客氣地反擊,點了根煙,緩和快要暴動的情緒。
自黃朝陽的婚禮過後,兩人根本沒有時間好好地相處或是聊點情話,頂多是他趕在中午過去幫她一點小忙,要不就是趕在打烊之前,幫她整理廚房,讓她輕鬆一點,然後各自回家。
唉,明明是那麼近的距離,卻硬是用思念拉出了鵲橋,他得要等到什麼時候,才能和她見上一面,緊緊相擁?
真是的,他的小寶貝也真是木頭,怎麼不打通電話跟他聊聊呢?
就算她不擅言辭,但隨便哼哼哈哈兩聲,就足以讓他一解相思苦啊。
「啊啊,對,我沒見她送過便當。」小陶輕訝了聲,表情轉為邪惡。「嘿嘿,看來你是比不上經理喔,要不怎麼不見她獻慇勤?」
「錯,是我不要她來的。」她那麼忙,他哪捨得她另外再撥出時間累壞自己?
他可不像黃朝陽那種自私自利的男人。
正因為怕她太累,所以他也不敢在她打烊之後安排節目,頂多只能乖乖地送她回家,再回到自己家中,擁抱著一屋子冷清入眠。
「為何?怕尷尬?不是吧,經理婚宴那晚,你們可是在經理面前火熱到快要起火燃燒了,還怕尷尬?」同事說著。
不知何時,企劃部門幾個留下加班的同事全都丟下了工作,移座到方曜久身旁。
「你們會不會太閒?」一群扒糞的傢伙。
「經理對你不太爽喔。」小陶看了下門口,壓低聲音道。
「我知道。」廢話,否則他會天天加班加到快要翻臉嗎?那個小鼻子小眼睛的男人,一見乃冬和他交往,大男人自尊就開始作祟,自己不要的玩具也不允許他人得手。
可笑,是他自己不懂珍惜,怎能不允他人珍惜?
「你還是小心一點比較好。」同事如是說。
「有什麼好小心的?」哼,他可沒有長期在這裡工作下去的意願,況且算算時間,跟老媽約定的日子也差不多快到了,等過了年中慶,他就要遞出辭呈了。
只是,到時候該怎麼跟乃冬解釋呢?
「你說那句話是什麼意思?」小陶隱約聽出了端倪。
同事近一年,任誰都看得出來,方曜久幾乎可以說是企劃部門的核心人物,因為他心思細膩且作風大膽,企劃案往往因他而生動活潑起來,好幾個案子都讓上頭非常滿意,特別的是,他有種令人折服的氣質,儘管他鋒芒太露,長相太討喜,卻也一點也不惹人厭,同事們依舊喜歡圍在他身旁,就連其他部門的,不分男女都被他所吸引。
他有時吊兒郎當,不過面對工作時卻又是嚴肅而不苟言笑,和同事相處時隨心所欲、直率坦言,但壓根感覺不到他的惡意,和他閒聊時,愉悅的口吻讓人可以輕而易舉地感受他的自在本質,不管是工作或私底下,他都是個令人相當愉快的人。
而這樣的人,努力了近一年,還只是個企劃小組長,大家都看得出來,是有人惡意牽制他,那人會是誰?不難猜的。
所以,在這種情況下,他會想另起爐灶似乎也挺合理的。
「你說呢?」方曜久呵呵笑地看著他。「工作吧,你該不會打算要加班到十二點再一起去吃宵夜吧?」
「聽起來還挺不賴的。」有人起哄道。
「去你的。」他笑罵著,突地感覺口袋裡的手機震動了起來,掏出一看,上頭顯示寶貝兩字,他開心地把狂喜表現在臉上。「去工作!」
他大手一揮,趕著他們回崗位,自己則是跑到外頭長廊,站在窗前,跳望住所方向,深吸一口氣,按下通話鈕,低沉好聽的聲音緩慢流洩,「喂?」
然而,話筒回應他的卻是斷訊狀態,拿起手機一看,哇靠,居然已經掛斷了,再多等一秒會死啊?
方曜久瞪著手機,等著她再撥電話過來,然而過了三分鐘,耐性消失殆盡,他咬牙按下回撥鈕,聽見對方淺聲道:「喂?」
一連串的不滿在她淺軟的聲音下被徹底吸收、消化、不見。
「我變得好遜,你要給人家負責啦∼」他哀怨低喃著。
這是她頭一次撥電話給他,他不過是準備動作長了一點,她何必急著切斷雷話?原想罵她的,但他還是不捨得。
「……你在說什麼?」羽乃冬頭上出現成串的問號。
算了,愛人本來就是不解風情、不懂情趣的少根筋,跟她計較這些,他未免也太小氣、太不成熟了,他換了聲音,說:「打電話給我,有事?」
「啊,對,我有事想請你幫忙。」他不說,她都快要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