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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6 頁

 

  此刻,那喂粥的一幕鮮明地重現在眼前,一遍遍重複著,他現在知道那一刻他有多麼充盈而滿足。如果可以讓他一輩子替綺蕾喂粥,他將有多麼幸福,而生命又將多麼有意義。

  可是現在,她離開了他,徹徹底底地把自己從他的生命中連根拔出,棄如敝屣。她是他的人,她的命是他給的,她怎麼可以背叛他,為別人生孩子?

  她真是太辜負他了!

  曾經對綺蕾有多麼摯愛,如今就對她有多麼仇恨。多爾袞恨不得衝進永福宮去把綺蕾掐死。然而他能做的,只是掐斷了一枝插瓶用的雁來紅,將它在自己的手心裡揉得粉碎。

  微腥的花的汁液從指縫間滲出,如血。

  這一日,睿親王妃又一大早就裝扮了大張旗鼓地進宮去了。到了中午,多爾袞在前朝議完政事,大汗留膳,八旗將領向來不慣斯文安靜地細嚼慢咽,酒至微醺,興致漸濃,便有人提議猜拳,投壺,甚至斗腕,摔跤,十王亭廣場上鬧成一片。

  一時阿濟格因與豪格鬥酒輸了不肯認,兩人爭執起來,紅白旗的子弟各有相幫,竟成兩旗摔跤大戰。皇太極原本喜愛熱鬧,且旗人子弟鬥毆打架都是尋常之事,只要不傷及人命,便不必理。遂不僅不勸,反而興致勃勃地觀戰,並帶頭下注,賭兩人究竟誰輸誰贏,眾額真也都哄然叫好,下注投標,分庭抗禮,竟成賭局。

  多爾袞見鬧得不堪,乘人不備溜出席來,逕自穿過崇政殿東掖門往後宮裡來,一路思忖,遇到人查問,只說尋福晉回府順便拜會莊妃就是。

  幸喜正午炎熱,除了前庭侍宴的執事太監外,其餘僕婢竟都捉空兒躲清閒去了,從鳳凰樓往永福宮一路行來,除了蟬噪蛩鳴,花影扶疏,竟是一個人影兒不見,鴉雀無聲,連貓兒狗兒也都盹著了。

  穿過雕花迴廊,便是永福宮門首,忍冬帶著小丫環恭迎出來:「睿親王妃和靜妃娘娘往清寧宮給娘娘請安去了,莊妃娘娘新浴,正在午睡。」

  多爾袞只覺得心裡微微一動,漾過一陣異樣的感覺。「新浴」這兩個字帶給他一種莫名的刺激,使他忽然很想立刻、馬上見到莊妃,一刻也不能慢怠。可是見她做什麼呢?他沒有想過。

  「我有密事奏娘娘。」他揮一揮手,「你們不用跟進來服侍了。」

  莊妃娘娘果然在小睡。

  就睡在院子裡,花架下,涼椅上。

  第30節 夏日後宮的一個春夢(2)

  午後的宮苑是靜的,幾隻鶴棲在池邊打盹兒,連廊上的鸚鵡也慵懶。

  渴睡的宮女倚著荼蘼架有一下沒一下地給莊妃打著扇,眼睛半開半合,也已經朦朧,見到多爾袞,要想一下才省過來請安。

  卻已經被多爾袞的手勢制止了。他接過扇子:「你們出去。這裡有我。」

  這句話極不通。這裡有你,為什麼就該我們出去呢?

  可是宮女們沒有多想,她們習慣於服從,習慣於不想。她們溫順地退了出去,靜靜地,裙裾拖在落花上,一絲聲響兒也沒有。

  她們剛才的位置,被多爾袞取代了。

  他拿過扇子來,卻沒有揮動,只是靜靜地坐在莊妃的涼榻旁邊看著她,看她長長的睫在眼瞼下遮出半輪新月,看她柔嫩的頰因為熟睡而嫣紅,還看她半搭在身上的錦被滑落,露出一漲湖水般的美人骨與半截酥胸。

  看著看著,他就不安靜了,試探地伸出手,輕輕沿著骨的走向撫摩著,一下又一下,緩如打扇。

  莊妃沉沉地睡著,毫無知覺,或者,是早已知覺了,卻不願醒來?

  他的手漸漸深入,移至莊妃的胸前,撫摸著,迤逗著,然後,他緊緊握住了那一對酥乳,讓她們在自己的巨掌中團成兩隻小鳥,揉捏著,把玩著,甚至將自己滾燙的唇按在上面,輕輕咬嚙,舔撮。

  莊妃的身體開始扭動,像一條蛇,柔軟而嬌媚。「嗯……」她忍不住地呻吟了一聲,是慾望在身體深處爆裂的聲音。

  那彷彿是一聲號令。

  多爾袞再也忍不住了,猛地掀掉錦被,將自己化成被子,伏上來,壓下去,深入,撞擊,抽動……

  「嘩啦!」躺椅承受不住兩個人的激情,塌倒了。

  然而瘋狂的男人顧不得那些,甚至沒容女人翻身坐起,便按住她繼續抽動,排山倒海的激情一陣猛烈似一陣,像草原上刮過的風,像萬馬奔騰……

  「啊……」終於,他射擊了,身體靜下來,還依然在微微地抖動。

  身下的女人,死了一樣,緊閉著眼,眼角有兩滴淚。

  他看著那兩滴淚,心裡有異樣的滿足和安靜。皇太極上了他的女人,而他上了大玉兒,他們扯平了。他對自己說,這是第一次,還會有下一次,第三次,第四次,皇太極令綺蕾懷了孕,他也一定要讓莊妃懷上自己的孩子。

  只有這樣,才可以洗去綺蕾帶給他的傷害。

  他捧起莊妃的臉,細心地將那淚吮去,抱起她,一步步走進寢宮,輕輕放在榻上,不忘了扯過另一條錦被將她蓋上,然後,離開。

  當他走時,他覺得自己拋棄了綺蕾,拋棄了對她的期待和信任,也拋棄了對她的思念和愛慕。

  他們兩個,互相背叛了。

  而自始至終,莊妃沒有睜開過眼睛。

  彷彿,只是一場春夢。

  入夜,忍冬服侍莊妃睡了,自己也在外間躺下,卻忽聽得帳內似有抽泣聲,忙起身進來,輕輕問道:「娘娘,可是做夢?」問了兩聲,不見答應,深知娘娘為人是不喜別人打探心思的,便只做聽錯了,仍回外間躺下。

  稍頃,隱隱聞得裡面又有歎息之深,忍冬猶疑不定,終不敢再進去,只聽莊妃在裡面輾轉反側,忽嗔忽喜,若有無限心事。

  忍冬屏息聽著,雖不知白日裡發生什麼事,約摸也猜著了。十四爺出門時,她原留了個心眼,不叫別的宮人進去,只自己一人進了院子,看見籐椅塌散、錦被拋疊,娘娘的褻衣被扯得裂落一地,不禁大吃一驚。再看莊妃,死了一樣躺在榻上,闔目微息,兩頰潮紅,聽得忍冬進來,只微微啟眼看了一看,想要說話又沒力氣,仍闔目似睡非睡,便不敢驚動,只快手快腳收拾了殘局,又替娘娘放下帳子,這方開門叫別的人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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