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她咬著芳馥的唇,不曉得該收線還是繼續這通電話。
「哪個?啊,該不是需要我實況轉播剛剛沐浴的過程吧?」他笑謔道。
「關行漠!」她大聲制止。
她的優雅氣質與冷靜自持,一遇上他的狂妄姿態,便消失得蕩然無存。
「在。」他低低地笑著。他就愛她的失控,愛她堅毅形象下的無助與慌亂。
「如果你不方便接聽電話,我可以等會兒再打。」
「唉,你真沒幽默感,連小小的玩笑都開不起,這跟你在片廠裡巧笑倩兮、親切隨和的態度簡直判若兩人呢。」
她委屈地放低音量,說道:「我想跟你談……委託案的事……」
「我想也是,你總不會是打電話來跟我談心的。」
「……你真的有把握完成委託案嗎?」
「我以我的人格和聲譽做保證,商立軺的委託案對我而言是輕而易舉的。」
她無助地用手指纏捲著電話線,鼓起勇氣問出心中的疑惑。「你不是『關聿企業』的執行董事長嗎?為什麼又會設立一個事務所承接委託案呢?」
「我總要為自己枯燥無趣的生活注入一點刺激的餘興節目啊。」
「……純粹只是這樣嗎?」
「你是在納悶我去哪裡找來人脈與資源吧?」他推測著她刺探他底細的原因。
她抿著唇,發現這男人不只老謀深算,連心思也細膩得可怕,一下子就猜出她的想法。
「我在美國就讀『華頓商學院』時,不巧結交了一些特別的朋友,包括特務、傭兵首領、華爾街的股市奇才、歐洲的皇家貴族、時尚界的雅痞設計師、電腦駭客等等,所以只要我一通電話,沒有取得不了的資訊。」
「……」她默然地垂下長睫,反覆思忖著他的話。
自從得知他是「關聿企業」的執行董事長之後,她私下請人打聽過他的消息。他的集團事業涵蓋了百貨流通、國際貿易、紡織和品牌代理等,富可敵國,難怪不屑她付出的籌碼。
而根據調查顯示,他旗下所謂的「國際貿易」,似乎是軍火販賣,所以與各國兵團有密切的來往。
「我免費奉送你一個消息,你弟弟商立軺目前隸屬於喀布爾兵團第178小隊,如果我的資料沒錯的話,主修鋼琴和小提琴的商立軺,今年才從『皇家音樂學院』畢業,合該在音樂界嶄露頭角,卻加入了傭兵團,原因似乎與愛情有關。」
關行漠臆測她一定會打電話來,所以事先已派私人助理阿武暗中調查過商立軺的事,並且透過關係取得商立軺的私人物品,包括在校期間練彈時的CD,公開表演或音樂比賽的曲目和影帶。
「你挺神通廣大的嘛!」她笑得很無奈,對於他以她的弱點來誘惑她答應交易一事,十分的鄙視。
「能為美女效勞,是我的榮幸。」他持著話筒走出臥室,來到起居室。
「與其說是效勞,不如說是趁人之危!」她忍不住譏刺道。明知道立軺是她的弱點,他居然還提出如此惡劣的要求。
「說趁人之危就太難聽了,我是個生意人,所以比較不喜歡讓自己吃虧罷了。」他走到酒櫃前,取出一瓶紅酒和玻璃杯。
「所以佔人便宜是你的樂趣?」
「你也可以選擇拒絕這項交易,畢竟強摘的瓜不甜,我向來不喜歡強人所難。」他以退為進,很好心地說著。
「……難道沒有轉圜的餘地嗎?」她兀自掙扎道。
「只能說,你的美讓人難以抗拒。」他低笑著。
幾個月前,事務所對街的廣告牆撤下原先礙眼的「腫男」求婚宣言,換上性感誘人的「美女沐浴圖」,景致宜人,令他流連忘返,待在事務所的時間都比留在「關聿企業」董事長辦公室的時間還長。
如今,美人自動送上門來,他若拒於千里之外,豈不辜負了老天的安排、違背了男人的本性?而且她高傲不馴的性子,完全激起他狩獵的本能,這麼有挑戰性的獵物,錯過豈不可惜?
「謝謝你的讚美!」她冷冷地進出幾個宇來。
關行漠沒將她的嘲諷放在心上,倚窗而靠,飲啜著杯中的酒液,居高臨下地睇著落地窗外的景致。
他細細回想著阿武送來的資料。她與商立軺相依為命多年,姐弟情深,建立起濃厚的感情,因此使得她對商立軺的琴音生起了一股依賴感。
他忍不住想看看,她脫下偽裝的面具後是否依然堅毅、獨立?她倔強的心牆是否依然能抵住他熱情的攻勢?
面對突來的沉默,令芷瑤不安了起來,以為自己惹惱了他。「關行漠……」
「你的窗外看得見月亮嗎?」他刻意放輕語調,低沉醇厚的嗓音裡有著令人動容的溫柔。
他起身,走到音響前,找出商立軺平常在學院裡練彈的曲子,將它放進機器中。
她一臉疑惑,起身眺望窗台。外頭台北市的新地標101大樓像座巨大的燈柱,掩去了所有的光景,就像她見不到出口的未來,不知道幸福在何方?
就算她站在世上最閃亮的地方,擁有明星光環和無數的掌聲又如何呢?她的心永遠都是空虛、寂寞的,所有的人都羨慕她的美麗與成功,可是沒有人懂得她的脆弱與無助。
每次一下戲,離開攝影機,回到住處後,那巨大的寂寞就像黑夜般無邊無際地蔓延而來,一口一口吞噬著她偽裝的堅強,曝露出她的脆弱與不安。
現在的她,就像沒在烏雲後方的月亮,透不出一絲光亮,盈缺背後的陰影,就是她的悲傷與憂懼。
「……看不到,今晚應該沒有月亮吧?」芷瑤失望地回應他。一直以來都面對著緊湊繁忙的工作行程,她甚至不記得上一次抬頭看月亮是什麼時候。
「想不想感受一下月光?」他柔緩醇厚的嗓音漫進她的耳裡。
「關行漠,你別開玩笑了,今晚的月亮被烏雲給遮住了,應該看不到。難不成你以為自己是『王牌天神』裡的上帝,隨便勾勾手指就能移動月亮啊?」她冷噱道,這男人把自己想得太「神」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