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絳梅村——一個依山傍水、風光明媚的美麗村莊,除了美景如畫之外,這兒最大的好處,就是氣候相當溫暖宜人。
村莊裡有一座氣派的大宅院,光是從宅院外十數名皇宮侍衛看守的陣仗看來,就可知道裡面住的人鐵定來頭不小。
沒錯,這座宅院的主人身份十分顯貴,正是當今的皇太后!
年逾六十的皇太后,原先身子骨還算硬朗,可自從去年冬天不慎染上風寒之後,身體的狀況突然變壞,一直沒能完全康復。
為了老人家的健康著想,御醫建議皇太后移居到溫暖的地方靜養,而絳梅村是皇太后娘家的所在地,又符合氣候宜人的條件,於是很快就選定了此處。
原本皇太后只打算帶幾名親近的宮女前來就好,想不到皇孫女中排行十六的寧陽公主唐楚楚卻吵著要一起來,這讓老人家的心裡感到一絲欣慰,不枉她在眾皇孫子、孫女中最寵愛這個活潑聰穎的女娃兒。
唐楚楚自幼就生得粉妝玉琢、精緻可愛,可性情卻像個男娃兒似的,外向活潑、勇敢開朗,年紀雖小,卻很有自己的想法。
兩年前,她才不過是個三歲的小女孩,就纏著父王讓她跟皇兄一塊兒學武。師傅還大讚她的資質相當好,花同樣的時間來練功,她學習的成果甚至比她的幾位皇兄還要出色。
此刻,她正站在房門口,探頭望向太后的房裡——
「……皇祖母睡了嗎?」她輕聲問著旁邊的侍女。
「回公主的話,皇太后剛睡下。」
「那好,我出去玩一會兒,等等就回來。」唐楚楚漾開一抹微笑,畢竟她還只是一個五歲大的女孩,玩心還很重。
「奴婢陪公主一起去吧!」
「不用了,只是到附近玩玩而已,不會有事的。」
唐楚楚擺了擺手,一個人蹦蹦跳跳地跑了出去,然而她才跑出大門沒幾步,就見一抹熟悉的身影哭哭啼啼地跑了過來。
「采瑄,你怎麼了?」唐楚楚關心地問。
她隨皇祖母來到絳梅村大約有兩個月的時間了,杜采瑄是她在這裡結交的第一個年紀相當的朋友。杜家世代經商,家境還算優渥,而杜采瑄則是個模樣可愛的千金小姐。
「嗚……」杜采瑄抽抽噎噎地說:「我被人欺負了……」
「誰這麼大膽,竟敢欺負我的好姊妹?」唐楚楚一聽氣了,立刻很有義氣地說:「告訴我是誰?我來替你出一口氣!」
「還不就是……」杜采瑄跺腳說道。「還不就是那個項子燁!」
「項子燁?你是說上個月底才搬來絳梅村,那個跟咱們年紀差不多,長得白白淨淨,比女生還漂亮的娘娘腔?」
平常她很少看見那個男孩出來玩耍,只有前些天看他出來走動一下子而已,她對那男孩唯一的印象,就是蒼白瘦弱,活像一隻營養不良的白斬雞!
「就是他!」杜采瑄一股腦兒地告狀。「他欺負我、嘲笑我,說我是個醜八怪,根本不想看見我!」
「什麼?」唐楚楚立刻暴跳如雷。「那傢伙竟然敢這麼說?可惡!他在哪裡?我去找他算帳!」
「剛剛他還在蓮花池邊。」
「好!我去找他!」
唐楚楚立刻義憤填膺地跑向蓮花池,果然看見了那只「白斬雞」。
項子燁原本靜靜地在湖邊欣賞盛開的蓮花,突然聽見身後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他回過頭,好奇地看著眼前這個長得很可愛但卻滿臉怒氣的陌生女孩。
「請問,有什麼事嗎?」他客氣有禮地詢問。
「我要替我的好姊妹采瑄報仇!」
「報仇?」項子燁一愕,白淨俊俏的臉上閃過一抹疑惑。
「對!你這傢伙,竟敢對她胡說八道些壞話!」
面對著氣呼呼的唐楚楚,項子燁臉上的疑惑更深了。「我只是對她說了真心話,這樣也有錯嗎?」
聽了他的「辯解」,唐楚楚頓時更氣了。
明明采瑄就長得很清秀,竟然被這傢伙批評是「醜八怪」,更過分的是,他竟還堅持這是他的「真心話」!
「當然有錯!好哇,今天不讓你知道我唐楚楚的厲害,你還以為女生好欺負!」說完,她隨即怒氣沖沖地一拳狠狠打向項子燁。
項子燁沒料到她會動粗,更沒料到一個女孩子的力氣這麼大,他不但當場被打得眼冒金星,身子一個不穩,還撲通一聲摔進了身後的蓮花池。
見了他的狼狽模樣,唐楚楚心裡的怒氣總算是消了一些。
「活該!」
她站在池子邊,高高在上地瞪著池中的手下敗將。
哼!果真是個空有漂亮臉蛋,中看不中用的傢伙,一點男子氣概都沒有,真是差勁極了!
「要是你以後還敢欺負采瑄或是其他的女孩,我保證你的下場絕對會比現在更慘!」
凶巴巴地撂下話之後,唐楚楚踏著勝利的步伐,轉身就走,不再理會池中的落湯白斬雞。
*** *** ***
項子燁手腳並用地從蓮花池爬出來,原本就略顯蒼白的俊俏臉孔此刻顯得更面無血色,看起來像是隨時要昏倒了。
他就這麼一身狼狽地返家,家中總管潘伯一看見他的模樣,簡直要嚇壞了——
「天哪!小少爺,發生什麼事?您怎麼渾身濕透了?唉呀!潘伯早就勸您待在家中好好調養身體,您就不肯聽……」
「我沒事。」項子燁的嗓音虛弱顫抖,完全沒有說服力。
「怎麼會沒事?明明您的臉色蒼白得像紙一樣,身子還不停發抖!」潘伯轉頭對其他家僕喝道:「快!快點替少爺弄熱水來,小少爺要沐浴更衣,還有,快點去請鎮上的大夫過來!」
「大夫?沒那麼嚴重啦!」
「不行。」潘伯十分堅持。「小少爺的身子骨怎麼禁得起這樣的折騰?一定要請大夫來,要是小少爺又生了病,那可怎麼得了?」
項子燁輕歎口氣,他知道自己就算說破嘴,只怕也不能改變潘伯的主意,只好由得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