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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衣嫿淨醒來時已是日上三竿,剛醒來的她頭腦還不太清楚,滿腦子疑問,不解自己怎麼會睡到這麼晚,又怎麼會沒聽見寺內鐘響以及師姊們做早課的聲音?還有,珍珠人呢?珍珠怎麼不在身邊?
她一臉迷茫地看著陌生的房間,房內的物品充滿了陽剛之氣,沒一件屬於她的物品,直到看見懸掛在一旁的幽冥劍時,這才赫然想起此刻她人已不在「菩提寺」,也不是待在「幽冥山莊」僻靜的廂房內,而是在冥劍淵的房中。
想起昨夜他說要娶她的話,心中頓時充滿甜蜜卻又帶著濃濃的哀愁,天知道當她聽他那麼說時有多開心,她等那句話等了十幾年,原以為今生再也聽不到了,沒想到竟還有讓她等到的一天。雖然不能嫁他為妻,可是單單那一句話就足以支撐她度過漫長的下半生,不管未來會發生什麼事,那句話所帶給她的無比力量與勇氣,會讓她有辦法一一去面對的。
還有,他昨夜看她的眼神是那樣溫柔、充滿感情,就和十多年前如出一轍。她沒膽追問他為何會以那樣的眼神凝望著她,或許他是一時恍神了,但無論是出於何種原因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記得那一刻的美好,它熨燙溫暖了她的心,使她不再感到孤獨無依。
在門外候著的宣兒耳尖地聽見裡頭傳來的細微聲響,確定衣嫿淨醒了,趕忙敲門準備好好服侍她。今兒個一早,莊主便命她要好好服待衣姑娘,不得怠慢,這前後的差別態度令她摸不著頭緒,可身為下人是沒資格質疑主子的決定,不管主子交代什麼,盡力做好便是。
既然主子改變了態度,她也得跟著改變對衣姑娘的態度才成,所以便守在房門口等晏起的衣姑娘,好侍候衣姑娘梳洗打扮。
「衣姑娘,您醒了嗎?我是宣兒,我打了水來讓您梳洗,我能進來嗎?」宣兒敲著門輕喊。
宣兒的話讓房內的衣嫿淨嚇了一跳,她立即穿好衣衫,開門讓宣兒進來。
「衣姑娘您早,昨夜睡得可好?」宣兒笑瞇瞇地捧著水盆進房。嚴格說來,當下人實在夠辛苦的了,先前主子對衣姑娘的態度是不聞不問,賀叔又命她好好監視衣姑娘,不得有誤,教她得板著張臉,不理會衣姑娘的懇求,而現下不過是短短地過了一夜,就有截然不同的轉變,教她得漾著笑臉服侍衣姑娘,同時暗地裡祈求衣姑娘別記仇,在莊主面前告她一狀。
「還不錯。」衣嫿淨不怪宣兒的態度轉變,也沒打算為難宣兒,她明白身為下人的宣兒也是身不由己,主子說什麼,她只能遵從。
宣兒從旁察言觀色,見衣嫿淨沒有生氣,似不打算計較,這才鬆了口氣,趕忙服侍衣嫿淨梳洗過後,再為她梳頭。
衣嫿淨一頭長髮柔細似綢,散發光澤,使宣兒不住地讚歎。衣嫿淨全身上下無一處不美,她就像仙子下凡塵般,舉手投足都讓人為之傾倒,宣兒深信只消衣嫿淨到鎮上城內走一遭,肯定會迷得眾家男子神魂顛倒!如此美得不可思議的美人竟然會讓她見著,她真覺得好不可思議。
「莊主他一早便吩咐讓人請來城內最大的布莊——『錦織坊』的金老闆帶著上好的布疋過來,讓衣姑娘您挑選喜愛的布料做衣衫呢!」宣兒趕忙向衣嫿淨報告好消息,好教衣嫿淨知道她在莊主心中的地位不同,可不是誰都能得到莊主的關心。宣兒害羞地想起昨夜衣嫿淨與莊主共度了一夜,不管怎麼說,莊主改變了對衣嫿淨的態度也是很自然的事。
「是嗎?」長年居住在「菩提寺」,過慣了簡樸的生活,華服美食早就無法左右她的心情,再加上憂心冥劍淵身上的毒與害怕皇甫行會有後續動作,實在讓她開心不起來。
「衣姑娘,您可別以為莊主對每個人都這般好,我待在莊裡也有幾年了,您是頭一個讓莊主這般費心的姑娘。其實自我來到『幽冥山莊』後,發現來莊內的客人是寥寥可數,更甭提姑娘家了!」宣兒誤以為她不信,忙為冥劍淵澄清。「啊!我想起來了,前陣子來過一個姑娘,據說也姓衣。」宣兒及時想起這事。
「她也姓衣?」會是誰?
「對,其實咱們『幽冥山莊』先前有個不成文的規定,舉凡姓衣的,不管男女老少都不得踏進一步。聽說那姑娘是瞞著混進來的,不過當時她陪同莊主的一位朋友冀連城上門求助,冀少俠受了傷,還是莊主治好的呢!所以我在想,那個姓衣的年輕姑娘會不會是您認識的人呢?」對於詳細內情,宣兒所知不多。
「也許是,也許不是。」既然是年輕的姑娘,那就不會是姊姊了。
關於家中的人,這些年除了姊姊以外,她就再也沒見過其他人了,就連父母過世的消息,也僅以一封家書通知她,而且還是在下葬之後才告知的。她知道,她是不被歡迎回家奔喪的,因為哥哥怕她的出現會讓人們想起她給「衣家莊」帶來的恥辱,所以巴不得她永遠都別出現在「衣家莊」中。
她像是被遺忘般地留在「菩提寺」裡,這對她而言何嘗不是件好事。家人遺忘了她,就不會再有利用、犧牲她的事發生。唯獨姊姊例外,這回出來,她很想見見姊姊後,再回到她該去的地方。
「日後那位衣姑娘若再上咱們莊裡,你們就有見面的機會,到時您就可以知道她究竟是不是您認識的人了。」宣兒相信自從衣嫿淨來到山莊後,莊主就不會再制止衣家人踏進一步了。
衣嫿淨淡淡地笑了,沒告訴宣兒,她與那位姓衣的姑娘恐怕是沒機會見面了,因為她不可能在這裡待太久,皇甫行也不會容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