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語抿唇,須臾,忍俊不禁地微微漾起了笑。虧他說得出口,要是用她寫的來當教材,學得好才怪!之前怎會他說什麼她就信什麼啊?笨死了,被他騙得團團轉。
「我要回去休息了。」她走了幾步,頓了下,又回過頭來。「桌上那些陳皮給你的,聽人說對身體很好。你……別累壞自己。」這短短幾句已經超乎她所能給予的範圍,她臉一紅,轉身快步走出書房。
望著她離去的方向,風豫樂帶著淺笑,沉溺在她的關懷之中。良久,才斂回視線,憶起今日在村莊的事,心情立刻變得沉凝。
她還要自我承擔多久?他欣喜子她逐日敞開心懷的變化,但不夠,這還不夠,再多一些懈防好嗎?給他機會,讓他能進駐她的內心,與她分擔,平撫她的傷口,讓她知道,有人會守著她,呵護著她,她的能力,是一種驕傲,而不是罪愆。
看著那些陳皮,懷中還殘留著她香軟的觸感,風豫樂握緊了手,連同她的一切,一起深藏於心。
*** *** ***
書房裡燈火搖曳,在牆上拉出長長的身影。
解語悄悄看向風豫樂,本想偷看一眼就好,結果,一不留意,心就失落在他俊傲的魅力中,她就這麼怔怔望著出神,忘了收回視線。
這幾天,他還是忙,有時早回,有時晚歸,卻沒再像上次那樣緊緊抱著她。其實,她還滿喜歡被他擁在懷中的感覺,像是彷徨無依的心,有了依靠。意識到自己想偏了,解語臉微紅,連忙捉回心神,專注在練宇上。
她最近很認真,他不在時,她會自己找書來讀,不認得的字和詞就記下,等他回來時問。她不曉得,他是否知道她已察覺他發現她不識字的事,面對她的問題,他沒多問,只是詳細地回答,帶著淺笑的表情讓人讀不出思緒。她也不想問那麼多,她只想學,盡己所能地學越多越好,別辜負他對她的用心。
昨天,她在書上看到非分之想這個詞,才知道,原來這四個字是這麼寫的。她開始覺得,她有點這種傾向了。
晚上和他獨處的時間,是她最期待的快樂時光,即使沒說什麼話,光看他寫字的臉,她就覺得心很暖。他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都牽絆著她的心思,白天獨處時想著他,看到某個被他指正過的錯字也想著他,他晚回來,心更是緊緊掛在他的身上。
這種感覺,讓她沉迷,卻又想要抗拒。因為太在乎他,怕他遭遇到什麼災厄,她必須很努力,才能抑住想為他預知的衝動。
她不曉得,若他知道她的能力,會有什麼反應。和那些村民一樣叫她妖女?還是……她不敢想,也不願去想,反正不會讓他知道的,多想無益。
而且對他而言,她也只不過是名婢女罷了,他對人一向都是很好,如果換成了小純或咧鄎搹b書房,他也是會對她們那麼好的。
想再多,又能如何?兩年後,她就會離開了,非分之想,就只是非分之想。
「你在寫什麼?」輕揚的溫醇笑聲把她的心思拉回。
解語定睛一看,才發現自己在不知不覺中,竟反覆寫著非分之想這四個字。
天!
「我……我照著書抄的!」她趕緊把紙揉掉,湮滅證據,臉燙得幾要冒出煙來。
難得發現她對他有非分之想,他怎麼可能輕易放過?
「書上哪裡有這個詞?」風豫樂壞心眼地笑道,俯身朝她接近。早知道小書僮也想要他,他就不強迫自己當君子了,每晚見她待在身旁,忍著不對她動手,是種多慘絕人寰的折磨!
「有、有!」不敢承認心思,解語只能睜眼說瞎話,打死不看他。
「有?」他卻挑起她的下頷,不讓她逃避。「在哪裡?」他帶著邪魅的笑,眼眸凝睇著她,抑壓已久的火焰在此刻完全釋放。
被他熱切的視線緊鎖,解語無法思考,腦海中唯一的念頭,是他離她越來越近,越來越近,近得她只感受得到他的氣息。她的心跳得又急又快,指尖因期待接下來的發展而緊張發冷。
「小語!」
就在他唇瓣即將貼上她的前一刻,興奮叫喚伴隨敲門聲破壞了一切。
「王還沒回來吧?」
可惡!風豫樂停住動作。要不是小純對她的幫助太多,他很可能會氣到把她送到其它界王那裡去。差一點,就差那麼一點點!
「下次記得提醒我問你是什麼樣的非分之想。」風豫樂在她耳畔低笑,手背輕輕撫過她的臉,深深望了她一眼,才坐回原位,朝外揚聲道:「進來吧。」
雖然兩人的距離拉開,但他的觸撫,卻燙著她的肌膚,解語按著他撫過的地方,不明白體內喧騰的陌生渴望是什麼。
「王。」聽見他的聲音,一臉尷尬的小純推門進來,躬身行禮。「對不起,我不曉得您今天這麼早回來。」
「沒關係,你找小語嗎?」風豫樂揚起笑容,努力不讓咬牙切齒的猙獰顯露出來。難得早歸,居然成了破壞一切的敗筆。
「是的。」小純害羞笑道,朝解語招手。「來一下,快!」
聽到自己的名字,解語連忙捉回散亂的心神,走到小純身邊,麗容仍無法控制地發燙。「什麼事?」
「我不曉得王也在,丟臉死了!」小純壓低聲音嚷,漲紅了驗.
「沒關係。」此起她的非分之想,這根本不算什麼。一思及此,她的臉又紅了起來,趕緊轉移話題。「你找我什麼事?」
「玫瑰松子糖,給你。」小純笑嘻嘻地拉過她的手,塞了個紙包給她。「娟兒剛拿來的,很難得吃到呢!」
小純竟這麼掛著她,一拿到稀奇的東西,就急急忙忙拿來和她分享……解語心一緊,謝謝兩字就要脫口而出,眼前卻突然被炙熱的火焰遮蔽,她大駭,慌忙掙脫了小純的手,那片大火隨即消失。
火……彷彿又回到十三年前母親被綁在火堆上的那一幕,解語因為過度恐懼而愣站原地,無法動彈。哪裡失火?什麼時候會發生?小純的狀況呢?她沒看到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