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外室,解語不斷用手按壓著臉,希望能把那片滾燙降溫,然而想起方纔他吻她的情景,全身血液轟然上湧,麗容反而更加紅艷。
他為什麼吻她?為什麼吻她?這個疑問不停地在腦海中盤旋,解語用力搖頭,仍甩不開,只好藉由參觀房裡的擺設來轉移心思。
高雅的字畫,珍貴的古玩,用來隔擋內室的屏風,還有內室裡那張榻——之前那個婢女是怎麼爬上去的?為什麼他揪走了她,卻反而吻了她呢?會不會有一天,爬上榻的人換成是她了?
「走吧!」自後響起的聲音,嚇了她好大一跳。
解語按撫心口,做賊心虛地以為腦海裡的想法都被他看透了。非分之想……這四個字又大剌剌地浮現腦海。
風豫樂走到門邊,見她還愣站那兒,不禁笑道:「還不來?你不擔心小純?」
「擔心、當然擔心!」所有的思緒都拋到九霄雲外,解語捉緊披風,趕緊奔出。
風豫樂微笑,將門關上,快步追向她,拉住她的手。「我有更快的方式。」
不等她問,他打橫將她抱起,飛上空中。
「啊……」解語驚呼一聲,下意識地抱緊他的頸子。
「別怕,我不會讓你摔下去的。」他在她耳畔輕笑道,平穩地御風而行。
那溫熱的吐息引起一陣酥麻,解語羞惱咬唇,卻一點也不想推開他,她反而緊靠著他,閉起眼,感受他的環抱,和他給予的安全感。
*** *** ***
解語不知道,自己竟有那麼多的眼淚可流。
一到崔大娘臨時為小純安置的病房裡,看到小純躺在病榻上,還沒有開口,眼淚就不受控制地掉了下來。
風豫樂知道她積壓的情緒需要釋放,沒有阻止她,只把崔大娘和其它人帶出房外,一方面瞭解小純的狀況,一方面大略說明剛剛的情形,留給她們獨處的時間。
「我要是……再小心一點就……就不會發生了……還有刀傷……都是我……」解語趴俯榻邊,語無倫次地哭著。
「別……」小純才一開口,就被她用手摀住。
「你嗆傷,別說話……」看到小純手腳因輕微燙傷包裹著白布,解語淚又止不住地流。
小純苦於無法言語,只好不停地用輕撫她的頭頂來安慰她。好不容易,看到風豫樂和崔大娘推門進來,她趕緊用手勢比著解語。
「小語呀,沒事的,你別擔心,大夫說很快就會好的。」崔大娘會意,趕緊上前將解語扶起,拍著她的背脊,溫柔笑道。「大娘知道你和小純感情好,但你這樣小純也會擔心,沒法子好好養病啊!」
「嗯……」解語點頭,卻因為哭得太凶,抽噎停不下來,她沒有辦法想像自己竟也有這種哭到難以控制的時候。
風豫樂站在一旁,仰頭上望,努力下去看她哭得眼腫鼻紅的小臉,因為只要瞄上一眼,他就禁不住想為她拭淚的舉動,偏這裡還有別人在。
「時間晚了,都歇息吧,有事明天再說。」他朝崔大娘說道。
「小語你回房吧,今晚小純睡這兒,我會顧著她。」崔大娘說道,見解語正要開口,她搶先一步阻下她的話。「我不會准你留在這兒的,你回房去,好好睡一覺。」
「可是……」解語還要再說。
「有什麼好可是的?」崔大娘一聲大吼,馬上截斷。「你在她旁邊哭哭啼啼的,小純能好好休息嗎?」
風豫樂聞言微笑,慶幸用不著他開口,已有人會伸張正義。
「大娘,我先走了。」他打聲招呼,走出房外。
「王,您早點睡……」崔大娘應道,又回過頭罵她。「你還想怎麼樣?其它人也都乖乖去睡了,你就放心吧,不會有事的!還是你信不過我?覺得我會虐待小純是吧……」
就連走到轉角,那中氣十足的吼聲都還聽得一清二楚,風豫樂無聲輕笑,停下腳步,倚著廊柱,向上看著夜空。
沒多久,房門開了,一臉沮喪的解語走出房間。
才走了兩步,見他好整以暇地站在那兒,解語驚訝得張大了眼。他剛不是就走了嗎?
「我披風還在你那兒呢,跟你回房去拿。」風豫樂笑道,朝她一揚下頷,緩步前進。
解語才想到剛剛回房換了衣服,披風留在房裡沒帶出來。
有那麼急著要披風嗎?還是……又是他用來對她好的借口?覷了他背影一眼,她忍俊不禁地揚起了唇,跟在他身後往房間走去。
有一種曖昧不明的氣氛圍繞在兩人之間,一路上,他們沒有說話,各有所思,視線都在對方身上流連,卻完全沒有對上。沒多久,他送她到了房門口。
「我可以進去拿嗎?」風豫樂指指她的房內。
「嗯。」解語讓他進房,隨即尋找那件披風。
跟進房裡,風豫樂百感交集。她大概不曉得閨房是不能隨便讓男人進來的吧?像剛剛帶她回來換衣服時,她甚至沒想到要他到外面等,直接拿了衣服就躲到屏風後頭換,害他得眼觀鼻、鼻觀心,完全不敢亂想,卻還是因她脫衣服的憲章聲,忍不住閃過了幾個綺旎的畫面。
他會記得提醒她男女有別,尤其是夜晚,千萬別和男人單獨共處一室,但——絕對不是現在。
「還你。」把披風遞給他,解語心裡悶悶的,很不希望他就這麼離開,卻又不知道要說什麼。
風豫樂接過披風,突然笑道。「你還擔心小純嗎?」
「當然。」解語癟嘴,點點頭。要不是崔大娘不答應,她只想整晚守在小純身邊看顧著。
「那你何不幫她看看之後的狀況?」風豫樂在榻沿坐下,拍拍身旁的位置,示意她過來。
解語猶豫了會兒,才走過去坐下。「我怕……會看到什麼不好的狀況……」她不安地絞扭手指。
「提早知道,我才能請來大夫隨時在楊邊顧著小純,不是嗎?」他用笑語鼓勵她。「如果沒你這能力,我們只能在一旁擔心受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