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陣仗風豫樂壓根兒沒放在眼裡,他定定地看向虞良,對底下虎視眈眈的壯漢們全都視若無睹。
「雖然待您是客,但不代表虞族長可以在風王府為所欲為。」溫和的嗓音不曾微揚,裡頭的無形氣勢,卻成功地震懾住在場眾人。
虞良一驚,冷汗冒上額頭。呿!他比他高大威猛多了,怕這斯文的小子做什麼?他腰桿一挺,反而更加理直氣壯。
「是你不夠開誠佈公!既然當我是客,幹麼什麼都不說……哦!」他突然語音一頓,然後詭異的看著他笑。「難怪,我就說嘛,哪有人那麼甘心為殺父仇人賣命,原來是挖到了寶,被你等到時機了!」
怒氣幾已衝破臨界點,風豫樂沉下臉,臉上的笑容已不復見。「虞族長,邀請您來是為了議和,您卻一直顧左右而言它,對此避而不談。」
完全沒把他的話聽進耳裡,以為看透他的心思,虞良越說越興奮。「別想自己獨吞吶!這麼吧,咱們來合作如何?讓她也幫我預言一下,取得幻國後咱們平分!」
見他越說越不像話,風豫樂一怒,召來強風將他高高捲起,虞良嚇得放聲大叫,臉都白了,其它部屬愣在當場,完全不知如何是好。
直到教訓夠了,風豫樂才將他放下,凝視著他冷聲道:「這是最後一次,我不想再聽到任何挑撥分化的言論。」
雖然毫髮無傷,虞良雙腳仍不停發顫,想到在部下面前臉全都丟盡,惱羞成怒,管他身處敵境,全都豁出去了,放聲嘶吼:「把那女人給我,否則和議免談!」
「不可能。」風豫樂用溫和的語調,堅定地粉碎他的奢望。「你可以提出其它的條件,但絕不包括人。」
「若她不是預言者,你怎麼可能霸著不放手?我給你一天時間考慮,不給,就別想昴族會歸順幻國!走!」虞良手一揮,氣沖沖地帶著部下走出宴會廳。
一待他離去,風豫樂怒氣整個爆發,握拳重重擊上桌面,震得杯盤都移了位。
他不怕虞良的威脅,虞良的野心已昭然若揭,不管再怎麼和談,要他歸順已是不可能的事。他氣的是,他一直要她顯露能力,卻沒想到會有這樣的後果,反讓她陷入危險之中!
「王……」崔大娘遲疑的聲音將他喚回。
看到崔大娘一臉驚慌地站在那兒,風豫樂深吸口氣,強迫自己放緩眉目。沒遇過這種狀況的他們,定是嚇壞了。
「我有派人暗中守著客房,別擔心,不會有事的。」他溫聲安撫。「把這裡整理一下,這兩天,辛苦大家了。」
「王您自己也小心。」崔大娘關心低道,隨即打起精神,雙手一拍。「聽到沒?大夥兒快整理整理,別讓那野人族笑咱們風王府沒規矩!」
「是!」眾人應道,開始迅速收拾。
風豫樂給了他們勉勵的笑,走出宴會廳。
一到長廊,笑容隨即褪去,他仰首望天,臉上儘是沉鬱兩難的神情。
他現在想做的,是將解語留在身邊,用全副心力守護她,但理智清楚地告訴他,他該做的,是監視虞良的一舉一動,不讓他有任何傷害風王府及百姓的機會。
風豫樂長歎口氣,忍住所有私心,御風而行,往昴族居住的客房而去。
第九章
解語才一進房,立刻讓春花及娟兒拉了過去。
「你到哪兒去了?這麼晚才回來,害我們擔心死了!」娟兒急得跳腳,拚命罵。
「我、我在書房啊……」解語無辜地睜圓了眼。雖然見下到他,她還是想待在那裡感受他的氣息。怪了,她們從來沒管過她去哪兒,怎會突然這麼問?難道……被她們發現她和他的事了?一思及此,解語立刻做賊心虛地紅了臉。
「什麼時候了還去書房?偷懶一下王不會怪你的!」春花直翻白眼。
「就是啊!」娟兒在旁邊附和。「總比你被那個野人撞見好啊!」
解語頭昏腦脹,卻還是完全聽不懂她們在說什麼。她一氣之下,放聲大罵:「你們在說什麼啦!有話好好說行不行!」
好久沒見她發威,春花和娟兒嚇了一跳,全都住口。
一旁的小純見了,趕緊解釋:「她們是因為在宴會廳聽到昴族族長的話,擔心你,才會急成這樣,你別生氣。」
憶起下午風豫樂對她說的話,解語擰眉。為何大家都要她小心昴族?昴族和她有何關聯?「那個人說了什麼?」
「他說只要得到預言者,就能得到天下,一直跟王吵著要見你。」娟兒搶先開口。「王不答應,他就大吵大鬧,說不給人他就不答應和議,在宴會上當場鬧得不歡而散,嚇死人了。」
得到天下?她?怎麼可能!解語第一個反應是直覺想笑,卻有個模糊的念頭在腦海一閃而過,她一怔,要凝神捕捉,結果什麼也抓不到。
她剛剛想到什麼?為什麼她隱隱有種很不安的感覺?他沒答應對方,不是嗎?她在怕什麼?解語安撫自己,然而心頭的忐忑卻不斷擴大。
「那人還說王是為了背叛幻王做準備,想自己取得天下,才不肯把你交出來!」春花憤憤不平的啐道。
彷彿有道雷打在腦門,解語全身一震,方才一直捉不到的念頭,如今化為驚濤駭浪在耳邊喧囂。
他留下她,是為了要她協助他取得天下嗎?難怪他會特地叮嚀她避開昴族,難怪她問原因他卻避重就輕,因為他怕她會被人奪走——
原來,這才是他把她留在身邊真正的原因!
不、不會的!解語咬唇,辯駁的心音立刻響起。他對她那麼好,為她做了那麼多,不可能會是因為這個原因的,他甚至不讓她為他預知……
或許是他覺得時機未到,怕被她預知到他的決定呢?
這個瞬間竄過的想法,讓她的臉色變得雪白。不然,他為何一直下肯讓她看他的未來?他怕被她看到他起兵反抗的成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