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語這才猛然驚覺,南宮旭雖貴為一國之君,卻什麼也沒多問就隨她來這一趟,也沒去考慮這樣是否過於輕忽,全然把他的安危置於第一順位,足以看出南宮旭對他的重視。
而相對地,他對幻王是否也有同樣的情誼及重視?這個想法竄過腦海,像有人在她胸口重重一擊,痛得她無法呼吸。
這樣的他,又怎麼可能會去謀取天下?
解語緊緊握著他的手,後侮不已。直到此時,她才發現自己錯得離譜。她卻因為自己的猜疑,害他差點丟了性命……
見她這樣,南宮旭唇畔的笑意更深。這也算苦肉計的一種吧?不枉豫樂在閻羅殿前走這麼一遭。
而接下來,該是虞良付出代價的時候了。眸中掠過殺意,南宮旭掩下,開口說道:「我先離開,待會兒會有點暗,你忍耐一下。」
「嗯。」解語點頭。
隨著南宮旭離開,山洞陷入黑暗,和洞口的光明,恍若兩個世界。
解語不敢移動他,卻又怕他冷,只能偎著他為他取暖,並強撐著不把重量壓在他身上。凝神看他的未來,看不到任何景象的結果,讓她欣喜落淚。
他還活著……聽著他的呼吸,懸浮的心稍稍定了下來,她數著他的呼息,一下又一下,等著他醒來。
當風豫樂恢復意識,身上的疼痛讓他擰起了眉。
該死的,怎麼會那麼痛?!他在心裡暗咒,凝神釐清腦海中凌亂不堪的思緒。
他記起來了,他中了虞良的埋伏,把齊麟他們送走後,途到崖邊的他已無力再戰,他又不想被虞良擄回當成談判的籌碼,只好賭上性命一躍而下,幸好看到這個山洞,他用殘存的法力召來風將自己捲進這個山洞,就力氣盡失,完全不省人事。
難道虞良的毒下得不夠重,沒奪走他的性命嗎?風豫樂自嘲苦笑,突然發覺身下柔軟的觸感不像地面,他一怔,狐疑地張開眼——
他看到一抹窈窕的身子背對著他,拿著根木勺,伸長手臂,攪拌著吊在火堆上的鍋中物,那戒慎畏懼的模樣,像那堆火是毒蛇猛獸。
是她,讓他朝思暮想的她!風豫樂想起身朝她接近,但才一動,身上傷口傳來的疼痛,和憶起那時她對他的指責,讓他停了動作。
聽到細微的聲響,解語回頭,看到他深湛的眸子,她又驚又喜,立刻丟下木勺,奔到他身旁——
「你覺得怎麼樣?有沒有哪裡不舒服?要不要喝水?」她伸手撫著他的臉,不停急問。
風豫樂心裡同樣激動,他想將她攬進懷中,說他沒事,然而他卻是沉下臉,冷冷說道;「你來做什麼?我沒要你看我的事。」這個山洞太隱密,若不是她用預知能力,根本找不到他。
沒料到他會這樣回應,解語臉上的笑僵住,手變得冰冷,緩緩地收回來。
強忍心頭的不捨,風豫樂狠下心不看她。在昏迷的前一刻,最想見的是她的身影,但當她出現眼前,滿佈心口的,卻是對她的無能為力,化為憤怒。
他氣她,把他看得如此不堪,也氣自己,中了虞良的計,必須仰賴她的能力才能得救,印證了她口中的「利用」!
解語看著他,覺得好委屈。
當他躺在那兒動也不動,她有多擔心他知道嗎?要熬粥餵他,怕火又不得不碰讓她有多害怕他知道嗎?對他說過的那些話,讓她有多懊悔自責他知道嗎?結果他一醒來,卻是罵她!
就算她錯了又怎樣?好不容易盼到他無恙醒來,給她一句「我沒事」很難嗎?
「不然你要我怎麼辦?」累積的不安化為憤怒,解語握緊拳,怒聲大吼。「什麼也不做地等人發現你的屍體嗎?」
「那是我的事,與你無關。」風豫樂強迫自己說的冷硬。
「去你的與我無關!」她氣炸了,揪住他的領口咆哮。「氣我就氣我,幹嘛拿自己的命來玩?我只是想跟你說我錯了嘛,有必要連這一點機會都不給我嗎?我那麼怕火,還煮粥給你喝,你不但不領情,還罵我……哇——」越說越委屈,解語放聲大哭。
看她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風豫樂只覺她美得讓他挪不開視線。真的嗎?他只是一覺醒來,她就想通了,不再懷疑他?
他輕撫她的髮絲,柔聲低道:「別哭了。」
「我不是故意要亂想的,讓我解釋一下不行嗎?都多少天了,你還……還那麼生氣……」她哭到抽噎,還是不停地哭訴。「如果我早幫你看,你就不會到昴族去了,也不會遇到這些事……」
「好,讓你解釋,我在聽。」哭得心碎不已的她沒發現,風豫樂臉上帶著溫柔的笑,將她攬入懷中。
「因為我什麼優點都沒有,只會預知,我才會以為你只是要這項能力而已,而且我不知道你和幻王感情那麼好,要是早知道,我就不會亂想了……」解語依偎在他懷裡哭泣,眼淚完全停不下來,脆弱得讓人不忍苛責。
風豫樂收緊環抱,心疼她的自憐。他也有錯,要是他再多說一些,表明他對她的感覺,而不是一味地保護她,她也不會想偏了。
「你見過南宮旭了?」
「他帶我來的,這些東西也是他拿來的。」解語哽咽,發現自己倚在他的懷裡,睜大了眼。「你不氣我了?」
「看在你為我煮粥的分上,不氣了。」他揚笑,微彎的眸子裡滿是對她的愛意。
解語喜極而泣,緊緊地抱住他的頸項。「我……好怕……我怕你醒不來……」
「傻瓜,不是會預知嗎?」風豫樂揶揄她,帶著不捨。
「我怕這一次不准了……」解語咬唇,雙手托住他的臉,望進他深邃的眼裡。「娶我好不好?讓我留在你身邊,幫你避掉所有的災厄。」
「我會娶你,但,那是因為我愛你,懂嗎?」他輕輕拉下她的手,按壓胸口。他要說清楚,不再讓她猶疑不安了。